宝珠还欲卷袖子的动作顿时耷拉下来,无奈的将匕首藏回袖子中,该来的果然还是躲不过吗。
“你跟她说,我不舒服……”宝珠有些苦恼,依旧打算称病不见。
可月奴急得想跺脚,“来不及了,人已经进来了。”
月奴话音未落,宝珠便瞧见影墙处一袭明黄的华服。果然是跟天子同用的颜色,看着就贵不可言。
宝珠暗暗咬牙,只得迎上前去。
“臣妾见过太后,不知您怎么来了。”宝珠扯起一个得体的笑意,望着面前看不出喜怒的容太后。
“很多年未曾见过宝珠妹妹了,就算是回宫了也不过是远远的见了几面。我实在是想念你,所以来未央宫看看。”容太后说道。
宝珠干笑两声,二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戳穿宝珠刻意躲避容妃的事实,月奴和阿紫面面相觑,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“这虽然到了秋季,可日头还是有些毒辣。不知妹妹可否赏口茶喝,去你殿里坐坐?”容太后先声夺人,不给宝珠躲避的机会。
“您说笑了,请进。”宝珠笑着将容太后迎入内殿,摆手示意阿紫去请姜蘅来救自己。
二人将将落座,茶水也随即奉上,容太后捧起那琉璃杯盏眼中是止不住的喜欢。
“听闻自我离宫修行后,妹妹便是盛宠不断,如今看来名不虚传。这琉璃杯盏是贡品吧,凑够这十二件可十分不易啊。”容太后夸赞道。
宝珠有些坐如针毡,只能麻木的回应着哪里哪里。
容太后眼波流转身后的贴身侍女便识趣地离开,宝珠见状也不得不让月奴去外面等着。
内殿里如果不是流动的香烟在缠绕,怕是要以为时间定格在了此刻。
“宝珠妹妹,你为何要躲着我?”容太后言语直白,倒是让宝珠觉得比弯弯绕绕说话舒服许多。
“如果臣妾说,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,娘娘您信吗?”宝珠悄然道。
“我既然授意让烨儿帮你,就算是认可了你们做的事情。那你为何要害怕见到我呢,我们也勉强算是盟友吧。”容太妃语气恳切道。
宝珠有些不安的抠着琉璃盏的边缘,彩色的光芒投影在掌心也是十分的绚丽。
“利聚而来利尽而散,若是能一直保持合作关系最好,我并不想因为其他原因而让我们之间产生龃龉。”宝珠说道。
容太后的目光在宝珠的身上久久不曾收回,宝珠也并不回应,只是任由她深深地望着自己,不知究竟在想什么。
“太后,有件事不知道陛下是否跟您说了。”宝珠打破了沉默道。
“嗯?”容太后沉吟一声,不明白宝珠所指。
“等弥亘的事情结束,我和阿蘅还有我们的孩子,都会离开骊国。”宝珠声音虽小,可一字一顿吐露清晰。
“届时请为我们发丧,世间再无我们四人。必定不会让您,让陛下为难。”宝珠像是破罐子破摔,直言道。
“为难?”容太后难以置信的重复着,对宝珠的话感到深切的惊讶。
“是,启钧策虽然死了,可阿蘅终究是他名义上的继室她的孩子便是嫡子。她留下来一日,不管她愿意不愿意,总会有人拿来做文章。”
宝珠深叹,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始终是不能尽如人意。
“只有我们都离开,陛下的皇位才得以安稳。我们,也才能获得自由和希望。”
宝珠的话惊得容太后沉默良久,宝珠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极大,甚至有些愤怒,最后都变成释然的笑意。
“宝珠,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。我也从未怪过你,怪过任何人。”容太后语气轻缓,带着些许的哀求。
“可是,”宝珠依旧有些惴惴不安,“我杀死的,是你的丈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