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知道是什么?”君悦愤怒的一剑劈了两人之间的那张桌案。桌案从中间而断,两边向中间坍塌,桌上的书籍笔墨画卷也滑向中间聚拢。
小尤子吓得后退了一步,捂住嘴巴以免惊叫出声。
连琋处变不惊,背着手,依旧云淡风轻的道:“我没什么好解释的。”
“呵!没什么好解释。”君悦长剑抵着地面,手撑着剑柄道,“那你告诉我,当年啟囸和他的十万大军是不是被你烧死坑杀了?两年前破庙的那伙人是不是你杀了?还有今天的城郊,杀人的是不是你的手下非白?”
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,个个相环。
连琋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,面上却不动声色。他看了她好一会,似是在纠结,然而最终还是答了一个字:“是。”
“为什么?”君悦厉声吼道。
连琋紧接道:“因为他们杀了我的族人,他们屠了整个恒阳。”
“可是当年下令的是啟囸,他们不过是听从命令而已,他们即便有罪也罪不至死。而且他们那十万人也不是个个都参与了当年的屠杀。”
“屠杀”这个词,真真刺激到了男人。
他再不能维持着表面上的云淡风轻,恨意上涌,大声吼道:“我不管,他们都是蜀人,是蜀国人。是蜀国人当年屠了齐国人,他们就得为此付出代价。”
君悦看着他怒了,自己更是跟火上浇油似的,怒上加怒。
小尤子缩在墙角,心尖一颤一颤的。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两人吵架。
主子从来没吵过架,但是这种闷声不吭的人一旦闹起来,威力无穷。而王爷更是个母夜叉,叉腰吵架那是拿手菜。他真怕两人一个冲动,动起手来拆了旁阙楼。
君悦怒得摔了手里的长剑,吼道:“你这是牵连无辜。”
连琋也吼:“那恒阳的百姓就不无辜了吗?”
“可罪魁祸首是啟囸,你对他可以折磨可以蹂躏,为何要杀了那十万人?那是十万条活生生的生命,不是十根萝卜,你怎么能云淡风轻的拿起屠刀说削就削?连琋,你变了。”
“如果你也国破家亡,你的族人百姓被屠干净,你曾经热闹的家变成一座空城,你得在阴暗的地底下苟且偷生,你还能不变吗?”
“那难道就因为你的不幸,也要让别人变得不幸吗?蜀国人杀了你三十万,你也要杀人家三十万吗?累累白骨,你晚上睡得着吗?”
“我告诉你我不杀了他们我才睡不着,我要报仇。”
“报仇就只有杀人一种方式吗?看看你现在,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满手血腥,你眼里只有杀杀杀。”
“他们都该杀。我恨不得杀尽所有蜀国人。”
“那我也该杀吗?”
针锋相对的吼声在君悦的一句“那我也该杀吗”之后戛然而止,汹涌澎湃的气息仿佛瞬间被凝固。空气中所有的东西包括人、物体、风都在同一时间定格了,所有的声音包括风声、蝉声、水声、呼吸声都被隔绝在外,什么都听不到了。
小尤子一动不动,摒住了一口气。
连琋一动不动,盯着君悦。
君悦一动不动,盯着连琋。
彼此深黑色的瞳孔里,似乎空白一片,又似乎闪过很多的画面。
那年少时,冬雪日,他被关在黑暗的地窖里,她携着一抹阳光而来。那是他们初相识。
那年风花朗日,她走进了他的殿宇,问他一句:“我娶你可好?”
那年狩猎,悬崖边上,她不放开他的手,他们一起掉了悬崖。
那年芳华苑内,他亲眼瞧见了她更衣,认出了她的女儿身。
那年她回国,他们有了第一个拥抱,相许来日见。
后来,他亡了国,成了无家可归的人。她在悲痛中,孤独的等了三年。
再后来,他来找她,他们再次相遇。然后,凤冠霞帔,结百年之好。
再后来,孩子出世,他们有了另一个亲人。
再再后来,沙场纵横,建功立业。所有失去的,都在一点一滴的回来。
可得到了想要的,却似乎什么都变了,已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。
他不再是她心中那个总是淡淡的,干净清澈、不食烟火的爱人了。
她说:“连琋,你入魔了。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《凰君》,微信关注“优读文学 ”,聊人生,寻知己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