蜀帝皱眉,“什么传言?”
“自从吴国亡后,吴国百姓人心惶惶,民怨沸腾。近日在太安城中,出现了一大批的原齐国百姓谋逆作乱者,上至耄耋,下至幼儿,统统被视为反贼。”
他此言一出,殿上一众朝臣脸色均不好起来。
耳听啟麟继续道:“仅两个月的时间,太安城内就发生了百起反动事件,京兆尹、刑部、大理寺等就抓获了将近千人的罪犯。
这些罪犯,有的是衙门的人亲自抓获的,有的是亲朋好友举报的。
据儿臣所知,城南有一家做木匠工艺的人家,邻居举报他们是齐国人,于是在当天夜里,这一家老老少少八口全部死于火灾。而在京兆尹的卷宗中,写的却是抓捕时犯人拒捕,被乱箭杀死。
还有城北一家,也是原齐国百姓,以替人挑水为生,大字不识。被指控参与谋逆造反,一家四口全部被诛杀,尸体丢于乱葬岗。
如今京中流行着这样一句话,不管你杀没杀人,不管你放不放火,只要你是原齐国的人,你就一定干了杀人放火的事,就一定是罪犯。
上次姜离王被污蔑成杀人犯,被带往京兆尹府。京兆尹不问缘由,不问姓甚名谁,不给姜离王任何开口的机会,直接就下了结论,只因他是原齐国之人,凶手便一定是他。这是当初京兆尹的原话,父皇可以传唤当时的衙役询问。
换句话说,这城内不管是谁人犯事,只要找个原齐国的百姓顶罪,便可以逃之夭夭。
父皇,儿臣以前只知道打打杀杀,对于内政不慎明白。可儿臣看着最近的这些事情,是更加不明白了。难道只要是原齐国的百姓,就一定有罪了吗?”
蜀帝脸色沉沉,目光如炬。
他扫了殿上众人一圈,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。
刑部尚书出列道:“鄂王此话差矣,无论是京兆尹府还是刑部,断案都是讲究证据的,不会冤枉了一个好人,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。”
“是吗?”啟麟转身看了他一眼,突然朝殿外喊了一声,“带进来。”
啟庚领着几个人,抬了三个箱子的东西到殿上来,而后一个个打开,展示出里面一份份的卷宗。
“这是何物?”蜀帝问。
啟麟面向蜀帝,伸手指着殿上的三箱子卷宗,道:“这些,就是近两个月以来,所有原齐国百姓图谋不轨,屡屡犯案的卷宗。其中一箱,是太安城的,另外两箱,是蜀国各地的。还请父皇一一查阅。”
蜀帝看了崔公公一眼,崔公公会意地走下台阶,每个箱子都拿了几分,送到蜀帝手里。
蜀帝斜了二儿子一眼,每一份都打开来,随意地看了看。
看完之后,依旧是目光如炬,脸色沉沉。
啟麟有些吃不准,不知道父皇此时是什么样的内心?
待看完之后,蜀帝抬起眼来,看向啟麟,“你今天送这些来,是什么意思?”
“父皇,您难道还看不出蹊跷吗?”啟麟朗声道,“所有被定为意图谋逆的人,都活不过三日,不是在抓捕时反抗而死,就是在狱中自尽而亡。
而且死的不仅仅是他本人而已,而是全家皆亡,甚至八十的老妇、四岁孩童都不放过。为什么?
因为这些人中,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是无辜的,他们只是因为曾经是齐国的百姓而已,就遭来家破人亡的横祸。
因为我们朝廷的官员懒得去捕获真凶,所以随便找个齐国百姓就可以充数结案。
因为朝廷的悬赏,是按人头算的。举报一个人头,得三两银子的赏钱。那些百姓为了自己的私利,胡乱举报自己的邻居,朋友。而我们的官员为了给自己的政绩添上一笔,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杀人,弄得满城风雨,人心不安。”
“放肆。”
蜀帝低喝,“你这是在指责朝廷的官员吗?”
“是。”啟麟竟不卑不亢道,“儿臣是为蜀国着想。父皇对于齐国的百姓,一直是秉持怀柔之策,希望通过朝廷的宽恩,能够让齐国的百姓们甘愿臣服。
而如今,近至太安,远至州府,竟然出现了清剿齐国百姓的场景,父皇难道不觉得可怕吗?
谁家八十老妇会谋逆,谁家四岁小儿会谋反,就因为老妇人给小孙子买了个小弓箭玩具,就是谋逆了吗?”聊《凰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