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悦正回头来,答道:“太子好记忆。”
蜀帝看着这两个人,脑子还停留在刚才君悦欲说而啟囸阻止的画面上,因而对于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表示不满。
“好了姜离王,朕还等着你讲虎丘之战呢!”
“是,陛下。”君悦朝他微微颔首。“那天是个大暴雨天,大雨磅礴,哗啦啦直下,下得远处的高山都像是遮上了一块薄纱。天上电闪雷鸣,好像要把地面震得分裂开来。
那一战,其实我们没什么把握,毕竟我们一路打,一路死,一路逃。在宣云城的时候,我们只剩下五万人马,又被吴军打散。一路向北逃,一路像南逃。”
她说着说着,神情渐渐的变得悲伤起来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,回到了熟悉的战场,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将士死去,无奈地丢盔弃城。
她拿着酒壶灌了两口酒,继续道:
“我带着三万人逃到了沙城,后来沙城破,我们又得逃。我们一直在逃,逃得我们都累了。军中将士越来越没有斗志,军心不稳,士气涣散,有的将士都放弃地逃了。
后来我就想,这么逃着也不是办法,因为逃只是拖延时间罢了,改变不了任何事情。就算逃我又还能逃多久,逃到赋城之后,我还能往哪逃。
所以干脆,不如不逃了,就光明正大的跟吴军打一仗,是生是死听天由命。胜了,固然欣喜,败了,也从容赴死,好过躲躲藏藏。
所以,我们选在了虎丘之地,决定与吴军决一死战。也许是我们视死如归的壮举感动了上天,也许是姜离军得了陛下的护佑,那一战我们赢了,连我们自己都没想到。”
她悲痛的笑了一声,左手抵着一边的太阳穴,右手拿着酒壶继续灌酒,一口一口地灌。
“这一次出征,八万将士,剩下的不过一半而已。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,也没有一次性杀过这么多人。
你们知道吗?我都杀得累了,手臂都酸了,我想停下来歇一歇。可是我不能停啊,一旦停了,我就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了。”
殿上有大臣不满的提醒道:“姜离王,陛下是让你讲述虎丘之战的经过,不是听你感慨的。”
“你懂什么。”君悦昏昏沉沉的带着酒气吼道,“几万人啊,说没就没了,多少家庭没了儿子,没了丈夫,没了父亲啊!”
她越说越悲伤,越悲伤越喝酒,越喝脑子越不清醒。
却只字不提朝廷不派兵支援之事。
公孙展微微蹙眉,小声道:“王爷,您喝醉了。”
“醉什么醉?”君悦微微偏头骂了他一声。“你们公孙家不是有私兵吗?为什么不派去帮我啊?”
这话一出,蜀帝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。
他这话,到底是在骂公孙展,还是借由骂公孙展含沙射影骂朝廷啊!
看他的样子,好像是醉了,又好像还醒着。
公孙展抿了下嘴唇,老老实实缩回去不说话了。
啟麟还是不相信道:“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,纵然姜离军勇猛无敌,可是面对七万吴兵,人数上悬殊太大,本王还是难以相信。”
君悦瞥了他一眼,“什么难以相信,你还是怀疑我会妖术是不是?切,你们蜀吴当初联手,十五万大军进入顶楼山,还不是被两万吴军炸得骨头都没剩。”
“放肆。”蜀帝冷脸喝道。
君悦呵呵笑了两声,大着胆子挥了挥手,醉道:“老鼠?你才老鼠呢!”
殿内众人齐齐黑脸。
蜀帝的脸更是黑到了脖子上,生平第一次,有人敢当着他的面骂他。
古笙见事情不妙,忙起身走到主子身边,摇了她两下,唤了几声:“王爷,王爷...您醒醒?”
“呵呵,你..你...别摇了。”君悦微微挣扎,“再摇我就要...要吐了。”
古笙果然不敢摇了。
君悦抱着她的酒壶打算再灌两口,却被古笙拦下,交给了身后的公孙展,换了壶茶来给她抱着。
又跪下来歉道:“陛下恕罪,王爷醉了,说了胡话冲撞了陛下,还请陛下恩宽。王爷平时一向注重仪态,很少喝酒的。许是刚才自罚的那三杯,再加上后来说起了虎丘之战,悲痛至极又多饮了几杯,这才醉了。”
蜀帝呼哧呼哧吹着胡子,他岂止是气,想杀人的心都有了。
然而当着文武大臣的面,他又不好发作,毕竟人家是醉了,不是故意的。他要是拿一个醉人问罪,那就显得自己太小气了。
而且此时,还不是杀他的时候。
他咬着牙道:“无妨。”
“谢陛下宽宏大量。”古笙站起来,看着顾自把茶当酒喝的王爷,道:“陛下,既然王爷醉了,还请陛下允许我们先行告退。”
蜀帝倒也没有过多的为难,“告退倒是可以,不过朕这有一份协议,还望姜离王签了之后再走。”
“这...”
啟囸插话道:“怎么,你还怕父皇要你家王爷签的是卖身契不成,放心吧!不过是一份姜离王在太安期间,不准私自会见朝廷重臣的协议而已。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《凰君》,微信关注“优读文学 ”,聊人生,寻知己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