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?”
君悦不明白,她自从回来之后,不仅收了世族的权,还施行了均田令,对他们世家的利益只有害而无利。他们应该恨不得她立马去死,死不掉也要杀了才对,为什么还要救她?
公孙展微微抬起下巴来看着她,因为血液的流失让他有些力不从心,视线模糊。然而突兀出现在她下巴处的那块喉结,他却看得十分清楚。
他有些讨厌那块喉结,要是没有它,她的脖子看起来一定会更加的漂亮。
他这么想着,也这么做着。然而垂在身侧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,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般,连移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。
他虚弱地笑道:“我也不知道,只是看着你有危险,就...就冲过来了。”
流星冲进雨中,将这家人里里外外翻了个遍,实在没找到有用的东西,只好到其他人家那里看看。
霓裳轻车熟路地撕扯着屋子里能用的布料,然后弯下腰来缠住公孙展的伤口。
然而当她看到那伤口时,轮廓分明的脸上出现了抹暗淡,圆而大的眼睛里闪过迟疑。
“怎么了?”君悦看出了她的不对劲,问道。
霓裳抬起头来看向主子,道:“少主,这伤口有毒。”
“毒?”君悦的黑眸一惊,看向他伤口处流出的血液,可不就是黑色的,将他身上的红衣都染黑了。
刚才注意力都放在和他说话上,倒是没留意他的伤口。
君悦惊讶过后,快速地吩咐道:“先给他包扎,然后去看流星回来了没有?”
霓裳依言,快速地包扎住了他的伤口,而后打了个结,便又起身出门找流星去了。
公孙展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,耳边传来悠悠长长的说话声,他听得不是很真切。然而潜意识里,他一直有句话,想着即便是死,死之前也要坚持说出来。
“别去,我求你。”
气若游丝的声音,站得远的人听不到,然而君悦就贴着他的侧脸,自然听得清楚。
他坚持重复地低喃:“不要去恒阳,留下来。不要去,求你。不要去......”
君悦纠结的心脏在他的低喃中一直打着架,去?不去?
去,就得丢下他。他因她重伤,中了毒,生死未卜。
不去,困在恒阳里的连城和连琋,也是生死未卜。
这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她不知道,连城和连琋的结局如何她也不知道。她只知道,如果不去,她有可能会后悔。
可是去了,公孙展这里,她也会内疚。
君悦真是鄙视自己,为什么就做不到绝情一点?
“好,我不去。你撑住了,我们一会就去找大夫。”
像是终于等到了想等的话一般,公孙展再也支撑不住的,昏了过去,口中的低喃也停了。
君悦抬手,以袖子拭去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。他脸上本就留了雨水,如今又冒出汗水来,混在一起,搅得狼狈。像一只从泥水里滚出来的狐狸,全然没了往日的风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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