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仆俩一同出了勤政殿。午时的太阳虽然毒辣,不过帝王出行,自有人为他撑伞,他可以走在阴影中。
外面空气清新,玉兰花香,比起枯燥乏味的勤政殿,外面的空气可是好多了。
只不过,才走了一会,齐帝刚刚舒展的心情瞬间又阴郁了起来。
迎面岑皇后宫装华丽,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款款走来。齐帝最近对岑家的人没什么好感,自然对岑皇后也没什么好脸色。
岑皇后见礼之后,见齐帝一脸阴沉,一副不想与她多说的样子,也就识趣的告辞。心中虽然悲凉,但一想到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想救,那一点点的悲凉也就被波涛汹涌的绝望所淹没了。
齐帝还以为她会讨好求饶一番的,却不想她转身就走,心情更是阴郁得如暴雨前的黑暗,“哼”了一声,也转身往反方向离去。
方达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,时不时抬手擦一下额头上的汗珠。这不是热的,是被吓的。
齐帝走着走着,不觉来到了齐秀宫。
齐帝很少来嫔妃的住宿,就是侍寝,也是将人召到太清宫。要不是今天走来,他都差点忘记狄贵妃的住宿叫齐秀宫了。
“朕记得,贵妃喜欢花吧!”
方达站在身后道:“是的陛下,贵妃娘娘的寝宫繁花耀眼,四季开放,那场面可美极了。”
“嗯,站在外面都能闻到花香。”
“陛下,天热口燥,不如进去喝杯茶。贵妃娘娘煮茶的功夫,也是一绝。”
齐帝嗯了声,算是答应。方达赶紧走过去,通报皇上驾到,让贵妃出来迎驾。
狄贵妃今日一身素装,未施粉黛。看惯了花红柳绿,乍一看原始自然,倒也不失眼前一亮。
“陛下恕罪,未想到陛下会来,臣妾未来得及梳妆。又怕让陛下久等,所以就这副样子,还望陛下恕罪。”
齐帝看着女人,这软声软语的,将他阴郁的心情拂去了大半。“无妨,是朕打扰爱妃午睡了。”
“没有。陛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?”
“随便走走,不知不觉就走到这来了。”齐帝迈步,往殿内走去。
流苏将茶具一一摆了出来,等主子坐下后,她则站在身后。
齐帝看着狄贵妃行云流水、优雅流利的烧水,煮茶,倒茶,品茶,看得赏心悦目,像是在欣赏一场行走的艺术。
“还是你这里安静。”比起刚才皇后的无视,齐帝更喜欢狄贵妃这种不问世事的脱俗。
狄贵妃给他递过去一杯茶,笑说:“陛下可别笑话臣妾,臣妾是老了,没力气折腾了。”
“净胡说,哪里就老了,还是风华正茂。”齐帝喝了口茶,眉头微挑,眼中惊喜。“喝了这么多茶,还是你这的茶最好喝。”
“这茶都是后宫统一配备的,水也一样。只不过是陛下喝茶时的心境不一样罢了。”
“说的也是。”齐帝赞同她这话,心情好了喝什么都是好。就像现在,才聊了几句,他心情已不再阴郁,头也不疼了。“对了,你还没告诉朕,你怎么这副样子?”
狄贵妃道:“陛下近日不是常常头疼吗?臣妾一深宫妇人,帮不上什么忙,只能卸钗茹素,为陛下诵经祈福。”
这话说到陛下心坎里去了,他这几日就被这个头疼折磨。
“辛苦你了。”齐帝很是感动。三宫六院,有谁能像她这样。
狄贵妃温柔一笑,“陛下无须客气,这是为妻本分。只是陛下,您这头疼病来得也真是莫名其妙,太医竟无从下手吗?”
“看了,无非就是操劳过度,风邪侵体,要朕多注意休息,喝一堆的苦药罢了。”
狄贵妃沉思了一会,轻声道:“陛下,臣妾一个妇人,不懂什么道理,要是说错了话,还请陛下莫要见怪。”
这话中有话,齐帝疑惑:“怎么了,有什么话不能说的?”
“陛下,您这头疼病是从坞猽山回来之后染上的,您说会不会是冲撞了什么东西?”
“胡说。”齐帝板了脸,“朕是天子,牛鬼蛇神敬而远之,谁敢来撞。”
“话是这么说,可您这头疼病真的是来得莫名其妙,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。陛下,臣妾的兄长认得宵岳观的玉衡真人,此人道法高深,颇负盛名,不如请他来宫里作一场法事如何?”
齐帝皱眉,微怒:“让道士来宫里作法,传出去了成何体统?”
狄贵妃又深思了一会,再道:“陛下,不如这样,就说是来为臣妾作法,臣妾一妇人也不怕人笑话。到时候让玉衡真人给您看看,若是没什么倒也好,若是真有什么,也能让他替您驱除了去。”
齐帝思索再三,终是点头。“玉衡真人朕也听说过,道法的确高深。好吧!就按你说的办。”
他其实也不相信中邪撞灵这种怪力乱神,但诚如狄贵妃所言,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,且他这头疼病来得真是莫名其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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