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悦朝他咧了下嘴巴,给了个笑容,不置可否。
吴帝看着她的表情,便知自己的猜测对了。
“所以,你说你不知道密道的存在,根本就是在说谎。”他似笑非笑道。
君悦的胃口一下就全消了。
她无奈的放下筷子,拿起旁边的布巾擦了擦嘴角,肃然道:“看来,我这早餐是吃不下了。”
“是吗?”吴帝将自己面前的粥推给她,冷笑。“朕倒觉得这粥挺香的,吃一碗吧!”
君悦看着眼前已经没了热气的粥,面色抗拒。
“怎么不吃?”吴帝冷笑,“这可是出自你院子里下人之手。”
君悦看着他,声音冷硬。“你觉得,这粥有毒?”
“朕没这么说,只是让你吃而已。”
君悦看了他三秒,嘴角勾了勾,当着他的面,一口一口的吃起来,直到最后一口。
吃完,放下筷子,她喟叹:“这粥的确是香,不过就是吃的有点撑。”
“看你吃得那么津津有味,看来这粥的确香。”吴帝扬声一喊,“来人。”
候在门外的下人弓背迈小步进来,吴帝吩咐:“再盛一碗百合粥来。”
下人领命退下,没一会就端了粥进来,再次退下。
吴帝这回也不管烫不烫,安心的吃了。
“你跟公孙展,从来就没有敌对过,朕说得对吗?”他道。
君悦沉默。
他继续道:“王宫的密道,除了王宫的主人,外人不可能得知。
而公孙展却能通过密道,悄无声息的就拿下王宫,收拾了李字军,说明你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。
他从来就没有拿你儿子威胁过你,他一直就是你的人,他派来的刺客也是做戏给朕看的。对吗?”
君悦端起茶,喝了两口,冲掉嘴巴里的油腻感。
道:“有些人,只要遇上,对上几个眼神,说上几句话,便知道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。你可以毫无条件的信任他,相信他永远不会背叛你。不管外界怎么议论他怎么质疑他,你就是信他。”
“呵,朕倒是稀奇了,堂堂姜离王竟然去无条件信任一个曾经要害自己的人。”
“所以,你注定了一生孤独。”
“帝王永远是孤独的,朕不介意这份孤独。”
君悦摇头,“所以,我们不是一路人,永远不是。你天天把‘爱民如子’这四个字挂在嘴边,可一个连情爱都没有的帝王,又如何做到爱民如子?
当然,这是我的思想,也许你会认为我这是软弱、妇人之仁。但平民也好,帝王也罢,都是人。不是别人喊你‘天子’,你就真把自己当天的儿子。你本质上,还是个人。
无论是佛家儒家,还是大智度论、吕氏春秋,皆言七情六欲,人之所具也。你说不介意孤独,也就是要抛弃**中的某情某欲,这么说来,你岂非连人都不是?”
吴帝双眸一冷,丢了羹匙,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:“你骂朕。”
君悦笑了笑,“君悦岂敢,陛下是帝王,九五之尊,谁敢骂您?”
“你分明...”话音一落,吴帝寒冷的双眸中顿时爬上了恐惧,大手捏住了自己的喉咙。
因为他发现,他好像说不了话了。
他惊恐的看着面前还剩一小半的百合粥,不可置信的抬头指着君悦,“你...你...”
...下毒。
话说不出口,求救不成,他的下一个反应便是往门口逃去。
然而他人还没有完全站起,便全身无力的又摔回地面。
君悦敛了笑意,悠悠站了起来,俯视着他道:“吴帝陛下,第一碗粥,的确是没有毒的。你也不想想,我要下毒,难道没算到你知道、从而提前服下解药吗?”
她往前走了两步,到他身后。“不妨坦白告诉你吧!
其实我、公孙展、连琋,我们三个人从一开始就在演戏。除了我的伤,他们两个的内战是假的,去丹僼杀我也是假的。从头到尾,我们都是在演戏。
我若不重伤,姜离若不内战,如何让你放松警惕,引得你提前出手?你当真以为你一路能打到这里,是你们的本事吗?”
吴帝虽然身体动弹不了,喉咙发不出声音,但他的耳力却是相当的好。
君悦的话,一字不落全落入他的耳中。
他说不出此时自己的身体感受,只觉得后背好像有一支冷箭正朝他刺来,他能感觉到那股强劲的风,却没有力气逃离,只能静待它一寸一寸的往自己的心脏靠近。
此生第一次,他真真正正感觉到,什么是惧怕。
“我们的配合很完美,因为你再怎么怀疑、再怎么试探,最终还是到了这里。原本我是想着再过几日与他们里应外合,再次在虎丘之地让你们全军覆没的,可他妈的突然冒出了个李字军,让你猜到了我和公孙展的关系。所以,我只能提前离开了。”
君悦走到门口,看向外面清晨的暖阳。
暖阳斜照,映衬了她一身的白衣像撒了一层淡淡的金粉。
“君...悦...”
她听到了后面撕裂的愤怒声,就像一股气从胸腔拼尽全力想要冲破阻碍,却也只能冲出一点点一样,苟延残喘。
君悦转身看去,只能看到他躺在地上,僵硬的背对着他。
“你知道人生再大的赌局是什么吗?”
君悦自问自答:“便是把自己也当成一枚棋,置之死地而后生。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《凰君》,微信关注“优读文学 ”,聊人生,寻知己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