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先生想起故人, 心绪涌动, 也未隐瞒,徐徐道:“从前诚太子身边有位太傅姓冯,殿下可还记得?”
“冯太傅仙逝时我年纪还太小,记得不深。只是父皇曾多次提及, 说他是博学鸿儒, 文赋精湛, 当年曾与先生齐名。”
“他的才华,远胜于我。”季先生摇了摇头, “他四十岁就担任太子太傅, 论学识之渊博、诗文书画之精通, 都胜于我, 他的幼女更是天赋甚高, 人所难及。今日见你那侍卫,容貌倒与她有些像。只是可惜了,当年冯家被卷入诚太子案中,她也获罪流放, 死在了途中。那是我所见晚辈中最有灵气之人,假以时日,虽未必能有她父亲的修为, 却也会才情出众, 着实可惜。更可叹我那旧友,满腹才华,却蒙冤而逝。”
诚太子“谋逆”的事在景兴帝时, 已成定案。永初帝即位之初因是承景兴帝禅让而得的皇位,也不曾多问过此事,不过这两年里却渐渐有言语流传,说当年诚太子其实并未谋反,而是景兴帝趁着睿宗皇帝重病时逼宫夺位,为免后患,才扣了个谋逆的罪名,将诚太子阖家上下及亲近臣子尽数清缴。这说法并无凭据,私下里流传了两三年,定王也有所耳闻。不过因代王和寿安公主曾痛斥这造谣之人,加之涉及皇家最隐秘的事,旁人便讳莫如深。
季先生虽不问朝政,却也不会擅议,只有在这学生跟前,才肯谈及故人之事。
定王闻言叹息,“斯人已逝,天妒英才,父皇说起时也屡屡叹息。”
两人本是借着赏春商议事情,如今说完了,季先生也走得疲乏,定王便安排人送他回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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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半月时光忙于姜家之事,到得三月底,事情才有了定论。
定王出宫回府,便直奔藤院而去。
阿殷的伤此时已没大碍,只是姜家局势未定,所以还未搬回去。
那御医是个谨慎的人,即便伤势已经无碍,然而毕竟是伤筋动骨,他每日还是过来瞧瞧,催着阿殷按时抹药,不留半点不妥。
此时阿殷已经抹完药缚好腿,因御医嘱咐要过小半个时辰才能活动,便在罗汉床上斜靠着,捧了卷书来看。
天色已近黄昏,西山顶上落日余晖斜洒入院中,透过那洞开的窗扇,落在这阔敞的床榻上。周围悬着的帷帐挑在金钩,余晖毫无阻滞的落在罗汉床的错金雕饰上,阿殷双腿平放,裙上飞鸟的彩线被夕阳映照,平白镀了昏黄之色。
她的手里捏着一串珊瑚珠,深红的色泽衬着腻白的肌肤,妙丽分明。
“又得了礼物?”定王挥手叫丫鬟们都退下,坐在床对侧的方椅中,目光落在阿殷脸颊。
阿殷正看书入迷,闻言抬头,“殿下来了?唔,这珊瑚依旧是送来贺我升官的,这回蒙殿下提拔,真是沾了大光。”她双手撑着坐直了身子,顺手便把那珊瑚手串搁在枕头后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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