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的事有苏恒亲自问责,很快便有了结论。
太医令陈午玩忽职守,耽误了太后问诊,已下狱收押。太后身边执掌宫女六人伺候不利,贬入浣衣局。
这般处置,也难怪苏恒会让刘君宇去对太后说——若遣旁人去,哪怕是方生这么有脸面的,若太后发起火来大约也担待不住。刘君宇去,则不过让太后拉着哭诉一场罢了。
北宫门管事及掌钥宫女四人倒是没论到太后这一笔里,只以奴大欺主,收受贿赂,私自交通为名杖杀了。然而这也只是对外说的罪名,长信殿那边却不是这么说的。
听说苏恒直接把赵妈妈的供词拿给太后看了。太后看了供词,气得几乎又昏过去,当即就要命人将赵妈妈再杖杀一回。
然而吃了闷亏,也只好认栽。
却也没就这么消停下来。
这一年天象着实不好。北边来报,说是渔阳一代遭了霜冻,新拔节的麦子大片大片的冻死,只怕会颗粒无收。代郡、涿郡也受了灾,虽不像渔阳那么严重,也得仰赖周济。
苏恒却仍没有放下伐蜀的心思,在朝上试探了一回,楚平与吴世琛都没有表态。
大司马、大将军不响应,哥哥一贯只做事、不说话,又是个管钱粮的,自然就更不会开口。
夜里苏恒来椒房殿,跟韶儿下棋时就随口和我抱怨了一句,“并不是朕不体恤疾苦。实在是再拖下去,益州就是丁未的了。那个时候伐蜀,代价又不同了。”
天下局势确实没有人比他更看得清。
上一世他倡议伐蜀,也因为北边的饥荒不得不耽搁下来。然而只是晚了半年,丁未便在蜀地立稳了脚跟。伐蜀之战便足足耗了六七年。
然而国有天灾,确实不宜再兴兵祸。楚平和吴世琛的顾虑也很有道理。
我坐在韶儿身侧观棋,想了想,还是先抬头看他的脸色。他只是盯着盘面,眉心微微的皱起来,眉锋上挑着,看不出喜怒来。似乎只是随口说说。
我便说:“益州是不是丁未的,也要看李珏愿不愿意。”
苏恒不屑的摇头,啪的点下一枚棋子,道:“李珏真有决断,当年也不会引丁未入蜀。如今张叔文两个儿子忙着争产,袁景青被逐到南蛮,李珏没了能牵制丁未的势力,自然更不敢跟丁未争雄。”
我说:“李珏没胆子,陛下不妨就借他些胆子。”
苏恒便抬了眼看我,我心中略觉不妥,便拣了点心喂韶儿,改了口跟他话家常,笑道:“前些天姐姐才来跟我说,要平蜀地,也未必要动刀兵。李珏在蜀地朝不保夕,陇西李家、周家却风生水起。若她是个男人,就单枪匹马入蜀,晓以利害、许以好处,定然能说动了李珏——就算李珏成不了事,怎么也能跟丁未再厮杀一阵子。我觉得很有道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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