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的乾西四所,与往时一般破败。
里面拢共也只有三四人还健在,疯疯癫癫的,时日不多了。
即便是一包香粉丢进去,也不再向以往那般,有人蜂拥而上,争抢着去夺。
幸存着的人百无聊赖地坐在破败的廊檐下,目光浑浊,呆滞,犹如泥塑。
鹤妃将自己关进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,瑟缩在角落,满心惊恐。
她是真的害怕了,不仅害怕外间那几个不人不鬼的废妃,还害怕这间满是死亡气息的冷宫。
这里的冷,与外间的天寒地冻不同,即便是摇摇欲坠的宫殿遮挡了刺骨的寒风,但是它自内而外散发出的寒气愈加沁入骨髓。
她是官家出来的女子,见识过这里的非人磨难,她懂得,进了这个地方,便是暗无天日,莫说再见陌孤寒,就连踏出那扇破败的门,都是奢望。
如今的她,东窗事发,娘家的兄长们为了能在她身上榨取最后一点价值,给她出了一个这样饮鸩止渴的主意。可是事发以后,为了撇清关系,不受牵连,是断然不会为她求情的,她也只能在这里自生自灭,了此残生了。
鹤妃又蜷缩了一下身子,觉得身子更冷了。
她直接被丢进了冷宫,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收拣两件能穿的衣物,更不用说裹夹一点银两进来打点。以后的日子怎样凄惶可想而知。
院子的锁“咣啷”响了一声,她一下子就跳了起来,冷宫里十天八天都不会有人进来,这时候门锁响,难道是皇上?
她满怀希翼地站起身,扑到房门前,从透风的窗棱里向外看。
纤歌手里掂着一个包袱,从院门那里走进来,看守的侍卫立即在她身后落了锁。
纤歌茫然地扫视一圈,然后逐个房间扒着窗户寻找。
鹤妃心里的希翼破灭,隔着窗棱带着哭腔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纤歌扭过身,冲着鹤妃俯身问安:“奴婢进来伺候主子。”
鹤妃“呵呵”一笑:“我如今已然落魄,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,你上赶着进来受罪么?”
纤歌抬起脸:“奴婢说过,奴婢有仇必报,但是娘娘的恩情,纤歌也铭记在心。”
鹤妃打开房门,放纤歌进来:“你要知道,你进来,可就要葬身在这里,出不去了。”
纤歌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:“纤歌的命都是娘娘的。”
纤歌随手关闭了房门,环顾四周一眼:“娘娘受罪了。”
鹤妃瞬间就放下了坚强的伪装,几近崩溃:“纤歌,这里我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,这里哪是人待的地方?”
纤歌悠悠地叹口气:“谁让娘娘您一时糊涂呢,如今自酿苦果,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。”
鹤妃慌乱地摇摇头:“连你也不相信么?纤歌,本宫虽然的确是一直在偷偷服用五石散,但是,剂量极小,毒性也很小,断然不会突然就精神恍惚,失去了理智,狂性大发,本宫的确是中了别人算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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