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敏调笑道:“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来了?”
他为此想了一整日。第二天来的时候,手里便带了一管箫,神情里不无得意“若我来了,便在墙外为你吹箫。你若喜欢,就弹琴,咱们琴箫和鸣,说不定也能成就一段佳话。”
——但最初的时候,他的箫声杂乱得不能听,枉论琴箫和鸣。他第一次奏出完整的曲调时,邵敏正发烧昏睡在床,头痛耳鸣,难受得得几乎死掉。他在墙外对着谱子,一个音一个音的找,箫声一断一续,彻夜未停。
等到邵敏意识到是他在外面,起身拨了两下琴弦,箫声才停了下来。
那之后他的箫艺日渐高明,终于行云流水般挥洒自如。
邵敏没变成他的小狗,他的箫声却成了邵敏的铃铛。他一直都是个温柔多情的人,他的箫声就像他的人一般治愈。无论邵敏内心如何的焦躁和不安,只要听到了,便在不知不觉中被安抚了。
她很想单纯做一个听客,甚至做他的钟子期也可以。
可惜她从没想过要因此爱上他
箫声很快寥落沉寂下来。
宫女们张望一番,终于找到了来源,齐整整的向金水河对岸瞭望。
元浚正立在玉带桥上,柳绦水光,风姿卓然。目光所向,年轻的小姑娘们个个心猿意马。
邵敏不愿与他做河汉相望状,便对身边一个小宫女道:“去请寿王过来说话吧。”小宫女红着脸疾步去了。剩下几个一阵叽叽喳喳。
少女聚集的地方,俊美的男人纵不能撩起情思,也是难得的赏心悦目消遣。
邵敏无奈提醒:“帏帐。”她们才从兴奋中回神,将屏风挪了挪,挡在邵敏前面——叔嫂间避讳是多是少并无定制,但老太君都提醒过了,还是谨慎为妙。
元浚很快来到近前,跟邵敏见过礼。而后便立在屏风后,沉默不语。
邵敏便主动开口:“寿王今日来,是有什么事吗?”
元清答道:“来探视陛下。”
他一向都是多话的人,凤仪殿相遇时他没认出邵敏,也还要调侃她是渔婆。但这两次正面跟她遇着了,却惜字如金。连邵敏都能感觉到他的压抑。
邵敏自然更不敢跟他松懈了,“陛下正跟内阁议事,寿王可要等着?”
元浚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就等一等吧。”
邵敏只好吩咐道:“给寿王看座。”
这么隔着一道屏风相顾无言,无疑更痴男怨女、引人遐思,因此元浚一坐下,邵敏便站起来,说:“寿王暂且等着,我还有些事要先离开。莺歌紫菀随我去,其他人在这里应着吧。”
邵敏才走几步,忽听到背后元浚说:“皇后琴声里多有追怀,伤今而忆昔,皇后可是对……。”
邵敏打断他,淡然道:“寿王听错了。”
——便是他真这么想,这话也不该说。以他的聪明,如何连这点轻重都掂不清?可见什么谨慎识趣从来都不是他的本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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