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秋洛听她不说反问,答道:“无非是花瘴疠气。”
百花娘子道:“不错,正是花瘴疠气。我当年练它可吃了不少苦头,不说每天要嗅不同的花儿,还要日日吃药服丹。不想有一天我练功不慎,忽然岔了气,花毒在我体内爆发了起来。好在这是我自生的毒,不会立即丧命,但也不好解。多亏谢……谢师兄……”她提到此人之时,忽露温柔之色,续道:“多亏谢师兄历尽千辛万苦,方凑齐了解药,只差一味药引,那便是这‘血狼花’了。”
她说到“血狼花”讥笑了一声,可讥笑之中又满含凄惨之意,说到:“说来好笑,这‘血狼花’极不起眼,大家谁也瞧不上它,纵使我百花谷号称广纳万花,也不屑种它,想不到此时却成了唯一可救我之物。谢师兄带我找了许多地方,终于找到了它……”她说最后一句,话中殊无喜意,反透出一股悲痛,又道:“可惜发现它时,该花尚未成熟,若勉强采来也无效用,而我此时的毒情已不容再拖。我们被逼无奈,只好用催生之法。这‘血狼花’有个特性,嗜饮鲜血,这也是它之所以稀少而无人养它的原因。谢师兄便每日捉来大量的禽兽来浇灌它,只是浪费得多,吸收得少,见效极慢。很快附近的野兽都捉尽了,而离成熟之期尚有距离,于是……于是……”她连说两个“于是”,再也说不下去,泪水涔涔而下。
众人隔得虽远,但无不听得清清楚楚,这时都心中一凛,不约而同地想道:“莫不是……”
百花娘子好容易缓回口气,又接着道:“谢师兄于是割开手腕,将‘血狼花’移植在他自己的手臂上,以身饲花……”她说到此处,脸上悲楚之极。众人虽已隐约猜到,但仍不免有几人惊呼了出来。朱凤欣曾听过母亲说起往事,但于此一节却不曾听说,想必太过惨烈,朱母故意隐而不表,此时听了泣不成声。
百花娘子抬起泪眼,对范秋洛道:“你现在知道了,可将它还给我了?”
范秋洛道:“后来呢?”
百花娘子道:“后来我活了下来,谢……谢师兄……”
范秋洛道:“他怎么样?”
百花娘子凄婉一笑,道:“他就在你手里啊,他的血都在这花里流着。”
范秋洛沉默半晌,众人也屏息不语。范秋洛忽道:“这花对你很重要?”
百花娘子点头,范秋洛道:“好,给你。”将“血狼花”一折两段,扔给百花娘子。
那“血狼花”断口处顿冒出一股红色的液体,如同鲜血一样。百花娘子凄厉惨叫道:“不,不要。”扑上去,用双手圈住液体,往花儿的断口里不停浇去,可覆水焉能重收。百花娘子将“血狼花”捡起来,断口对接,用手指捏住,仍阻不住液体外流。她一时惶恐无措,忽用指尖划破手腕,将两截断枝摁了上去,妄图以己血补花液,顿时她的鲜血与血红的液体一齐从伤口里往外冒。百花娘子浑然不顾,看着断枝,喃喃道:“谢师兄,谢师兄……”
鲜血汩汩外流,百花娘子渐感不支,神智模糊起来,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谢师兄。她嘴角露出微笑,眼中泪流不止,突然体内几声闷响,却是真气无人导引,又肆虐起来。她张口吐了几口鲜血,头慢慢垂了下去。
这一幕实在既血腥又凄婉,众人惊骇难言,不想好好的一场盛会,竟演变成这样一个惨剧。范秋洛静立当场,看着眼前的血泊。**悄悄走了过去,范秋洛意兴阑珊地道:“走吧。”忽然一把将叶求知攫了过来,道:“你这小辈,见了师长也不过来参拜,跟我一起走吧。”与**一起腾空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