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,终于有一名谋士壮起胆子,试探道:“明公,朝廷连下两道旨意,如执意不遵,恐有不妥。”
杨安黑着脸眯起眼,腮帮绷紧,心中却大大松了一口气,总算有人出声了!
见他这般表现,谋士心中打鼓。奈何已经起身,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:“今遗晋援兵赶至,梁州城不可轻易再下,如继续攻城,损失定然不小。”
“仇池西接吐谷浑,本次明公挥师南下,已有吐谷浑部落趁机骚-扰边界。目前遇灾的虽是遗晋,但明公不可不防。一旦战事不利的消息传回,其必生出歹心,趁机东进也非不可能。”
“此外,什翼犍野心勃勃,之前无奈称臣,未必不会再次翻脸。明公镇守之地至关重要,绝不能为他人所据!”
见杨安没有打断,脸色微微生出变化,谋士越说越顺,声音也是越来越大,最后用力一咬牙,拱手道:“梁州城随时可下,仇池、武都万不能有失,还请明公三思!”
一番话掷地有声,振聋发聩。
众人登时有了底气,纷纷出言附和,请杨安以大局为重,暂时撤兵,以防吐谷浑趁机东进。
这个理由虽然牵强,好歹比打不过撤兵好听百倍。
杨安沉思叹息,无奈道:“既如此,便撤兵吧。”
众人长吁一口气,纷纷出言:“使君英明!”
不过,撤兵不代表安全,梁州得知消息,未必不会派兵追袭。大部队想要平安撤回仇池,必定要有人断后。
无论谁接到断后的命令,都意味着凶多吉少。
之前“热烈”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,众人又闭上嘴巴,坚决不肯主动请命。
杨安没有着急点兵,而是靠在矮榻旁,心中盘算着,此番回去,该如何给长安上表才能继续坐稳刺使官位,以图日后。
杨刺使兀自陷入沉思,许久没有出声。
众人的心吊到嗓子眼,迟迟放不回胸腔。
与此同时,桓容已在距梁州城外五里处扎营。
这个距离说近不近,说远不远,遇上贼兵来犯,可以第一时间反应,同样能让杨亮父子放心,桓容之前说不入城,绝非表面姿态,而是真的如此打算。
杨亮吃下教训,亲自带人督造城防。
借来的三百幽州兵巡视城内,并教士卒壮丁搭建箭楼。空暇下来,还会随士卒外出伐木,“修补”破损的城门,彼此的关系愈发亲近。
可到了饭点,幽州兵单独开伙,每每香飘十里,梁州兵就只有看着流口水的份。
桓容说得明白,梁州遭逢兵祸,府库必定不宽裕,他带有军粮,三百人的伙食可以自备,无需城内操心。
杨亮终归是要脸的。
人借来帮忙,不给饷银也就罢了,连顿饭都不舍得算怎么回事?
桓容仍是执意拒绝,言辞万分恳切,将一个大公无私、凡事为他人着想的“善良”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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