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屿川拿过小女孩手里提着的花灯,仔细一看,才发现灯壁的内部写了一行小字:南郊矮巷,五石盛行。
他顿时大惊,怒斥道:“你竟敢售卖大周律法明令禁止的五石散?”
萧月怀补充道:“不止如此。兄长可再看看花灯的背面。此人还做着拐卖人口的生意。”
元屿川顺着她所指,在花灯上寻过去,又看见一行小字:金童玉女,供君挑选,随意把玩,生死不论。
他这才明白公主执意要将女孩买下并引这花灯小贩回府的缘由。若不这么做,只怕还有更多孩童受害。
隔着人群,萧月怀冷眼盯着地上跪着的男人:“售卖禁药,私拐人口,残害孩童。每一条都是死罪。你若肯招供与你同做这生意的其他人,或许能戴罪立功,免去一死。如何抉择,全凭你自己!”
她在鬼市第一眼见到这小女孩时,便觉得这宗人口买卖有问题。
可当时她处在亡命之徒汇聚之地,身旁只有林步京跟随,又不能暴露身份,不好前去追查。那买卖之人也很快便消失了,事情便不了了之。
如今恰巧让她再遇到这个女孩,竟发现有人堂而皇之地将这律法所禁之事做到了街市上,她怎能继续拂袖不管?
那男人使劲儿磕着头,护卫一拥而上将他绑了起来,拎着他背后的绳子便往府里拖去。他使劲挣扎着,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,逐渐淹没在庭院的一草一木之间,不见了踪影。
元屿川眉头紧蹙,因此事惴惴不安,转眸望向公主时,却见她神色镇定,没有半点担忧。她蹲着身子,为那瘦小的女孩擦去脸上的泪水,温柔地哄道:“别怕,以后这里是你的家,再不会有人欺负你了。”
他定睛一看,女孩的衣袖被挽起,手臂上露出一道道被鞭子抽打后留下的血痕,竟无一处完好之地。他登时心疼起来:这样小的孩子竟受着如此折磨?
萧月怀将她交给了阿禄,认真叮嘱道:“给这孩子找个医女来照顾。再烧桶热水帮她清理一下,换一套干净的衣服。”
一高一矮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,向府邸的深处行去。
元屿川立在门前长台上,看向萧月怀的眼神里更多了些倾慕。他温声细语地问道:“阿怀是怎么看出花灯小贩的端倪的?”
萧月怀浅浅一笑道:“说起来,也不是我看出来的,是那孩子提醒我的。”
她提着那盏还燃着微弱烛光的兔子灯,解释道:“你看,我都要将她买回府里了,临走前她还不忘把这灯带上,是为了什么?她晓得我看到了灯上的字,是想冒险一次,用这灯救自己一命。”
闻言,元屿川不由赞叹:“这小童倒是聪明。与你小时候很像。”
萧月怀弯起月牙眼:“兄长别打趣我了。”
元屿川抬手,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,柔声说道:“无论如何,今夜你都立了大功。”
萧月怀啼笑皆非道:“兄长还拿我当孩子看呢?”
她仰头看了看天色,眼睛一直往府宅里看。
元屿川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,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:“时辰不早了。你快回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