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且与我快些理完这些东西,命人搬到车辇上。再晚一点,恐怕宫门就要下钥了。”
阿禄苦巴巴地点头,臂弯里抱着一堆衣物,踉踉跄跄走了过来。
绕过她的身影往屋房的右边看,一张矮榻上铺满了东西,衣物、饰坠、妆品以及竹卷文书,杂乱无章地摆在一起。这些萧月怀都要带走,不知内情的人见了此景,恐怕会以为她此次回宫便再也不回苏宅了。
苏郢正因邸报的事情入了冠鹤轩,行至公主屋房前,正好瞧见这一幕。他停下脚步,站在廊下距离门前一米的地方,垂下了眸子。
萧月怀埋头整理书卷,忽想起昨夜落在前堂的竹简,便起身去寻。抬眸的一瞬,恰巧瞧见苏郢落寞转身的背影,于是上前唤道:“苏大将军?”
郎君顿步,偏过肩头回眸望来,顺势反身向她行了一礼,毕恭毕敬道:“公主。”
见他这样,萧月怀略觉反感,不由冲他道:“你来见我,怎么总有种仆役侍主的感觉?大将军,我与你纵然并无情分,但到底也是一纸婚书定下的夫妻。你不必对我如此。”
苏郢轻言细语道:“公主既对臣无意,臣自然不敢逾越雷池半步。”
萧月怀锁眉盯着他:“早知如此,那你当初娶我作甚?你明知我并不心悦你,婚后的日子必然冷清凋零。你又何必惹这个麻烦?”
苏郢微怔,抬眸向她望去,这一眼悠长且深远。
沉溺在这抹炽烈的目光中,萧月怀心口莫名的痛了一下,竟倍感熟悉。
“公主。臣在大婚之夜同你说过的话,永世作数。不论将来公主做什么,臣都将鼎力支持。若公主日后寻到了真正的有缘人,臣也愿意放手成全。臣...只愿公主一生安康。”
他说得平淡至极,连声调都毫无波澜。但不知怎得,萧月怀偏偏从中听出了一股凄切萧瑟之意。
她不明白,为何会有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,一字一句恳切的对她说,只求她一生安康?
萧月怀屏息凝神道:“你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的?”
苏郢侧着脑袋朝房中瞅了一眼,问道:“公主整理行装...是要搬走么?”
萧月怀摇头道:“不是。我要回宫住上几天。”
她说出这话时,郎君明显松了口气,那阵哀切氛围也随之消散。
苏郢沉默片刻问:“臣能否与公主一同前去?近日朝堂的议论颇多,臣怕有心之人奏表弹劾公主,惹陛下不快...”
近日有关她与陆平笙的流言愈来愈多,风言风语无孔不入,确实掀起了诸多议论。
萧月怀敛眸沉思些时,觉得苏郢同她一起回宫或许能助她遮掩此行的真正目的,便一口答应道:“你若是愿意,我倒是没问题。”
见她答应,苏郢悄悄地弯起了唇角,遂上前道:“臣今日前来,是想与公主商议需填补的那笔赈灾银之事。臣知,公主正因此事担忧,欲替齐大人与岳大人求情。”
“但眼下这时节,有心钻研此事弹劾岳家和齐家的人不在少数,若公主当真向陛下求情,必然会落下把柄,为免生出事端,最好还是另想办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