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月怀说了许多话,中间歇了歇,垂眸轻问道:“大将军,我很好奇...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?竟惹得他设下如此恶计构陷苏家?”
她攥起藏在衣袖里的手,指尖扣着掌心,意图从苏郢口中探得些什么:她想知道,此人是否清楚这一系列案件的幕后主使是陆平笙?
她问过秦娥,齐玥从康荣旗私有的赌坊里收来的账簿漏洞百出,根本不足以嫁祸苏氏。
陆平笙行事绝不潦草,这样的错误他不可能犯,也不会犯。她太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了,若要置人于死地,必定做得滴水不漏,用计之狠辣无人能比。
可见,赌坊的账簿早已在刑部查封前便被调换。能不声不响做出此事的人,只有早就看破陆平笙计策的苏郢。
此人城府,深不可测。
观他这些日子的布谋以及在牢中审讯人犯的手段,亦是个狠辣阴诡之人。她实在担忧,若不能与他冰释前嫌、化敌为友,将来他会成为她前行路上的巨大隐患。
萧月怀做出试探。
苏郢却巧妙地避开了话题:“臣乃行伍之人,不擅朝堂政务,之前一直生活在边疆风沙之地,不懂变通。许是冲撞了金陵城中某位贵人,才招来此祸。”
他戴着梅纹面具,深若万丈之渊的瞳眸里不染半点情绪。
萧月怀看不破他,便不敢轻举妄动。
她与他之间结下的梁子实在太大了,生死之事谁能轻易化解?只是,对付陆平笙已经够让她提心吊胆了,日后她还要小心提防苏郢,想到此处她便欲哭无泪、心哀不已。
萧月怀略显沮丧,站起身客气道:“大将军在京城行事,确实要步步小心,万不可懈怠。今日...我亦照顾你许久,就当是报答你不顾性命前去南丘相救的恩情了。你...好生休息吧。”
落下话音,她抬脚转身离开。
苏郢未挽留,依旧保持着礼数,恭敬克制道:“臣...恭送公主。”
萧月怀出了门站在廊下,十分怅然:没想到她两世光景,所嫁郎君皆非善主。
她望着院里的树影出神,直到阿禄前来催促,她才从杂乱不堪的思绪中抽身出来,跟在婢女身后,往右侧的厢房行去。
苏郢昏迷,医工千叮万嘱不可挪动。因此他们仍在兰峦县中,并未归京。县衙的郎官知晓她的身份,立即在城中置了一处居所供他二人住下。
地方不大却精致,庭中梅树迎着秋风已长出了花苞,木架上的翠藤微微枯黄,却孕出盛放的花朵,摇摇摆摆挤在一处,相互争艳。
萧月怀坐在窗前,托着脑袋发呆。
阿禄陪在一旁问道:“公主?你是有什么心事么?”
萧月怀一怔,歪着头看她笑道:“这么明显么?”
阿禄点点头。
萧月怀沉凝一下,一本正经地说道:“待苏郢伤好,你陪我回宫一趟。”
阿禄不明白:“公主要做什么?”
萧月怀未说明,只是喃喃道:“到时候了,有些人总要见上一见。”
阿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,皱着眉头道:“公主...眼下您还是忧心一下怎么与驸马相处吧!虽说不知他的心思到底如何,但往后还有许多日子要在苏家过,总不能一直这么僵下去?”
萧月怀笑笑,心里已有了盘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