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举闻言，不禁大惊失色：“仙上莫不是藉由凡人的身体，将原本的灵魂驱逐，然后来承载花神的命魂？这可是逆天而为之事，是为大忌啊！”

“是，逆天改命，的确是天理难容的禁术。”落英的神情带了些无奈和凄楚，却无端让人觉得格外刚毅，“就算悖天而为又如何，为了能救梓芜，让我做什么都可以。莫说是逆天改命，便是要与天斗、与地斗，又能如何？”

知浅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，才知道落英是采用了极端的方式来守住梓芜残留的命魂。她心里清楚，落英是一个正统的上神，让她去实施禁术，伤天害命，落英心里定然很痛苦。可是为了梓芜，她不得不做出选择。

落英继续说道：“我不忍心去残害一个健全的凡人，就四处寻找天生魂魄不全的孩子。凡人生来魂魄有残缺的，寿命都不会长。这样我所掠走的阳寿少一些，至少可以减轻些罪过。不过，想找到这样的孩子并非易事。我找到一个后，施术把梓芜的命魂放入其体内，等到一切如常，就需要不停辗转去寻找下一个合适的载体。我不能留在梓芜身边，看着他长大，也没办法保护他。我只能奔波，为了他可以长久地活下去。”

“这些时日，真是难为您了！”知浅真诚地说道，她问，“既然您这么艰难，为何要独自一人承担，为何不来找我呢？您知道的，为了梓芜，我也可以付出一切。我可以帮您分担啊，至少你无需如此辛苦。”

落英拍了拍知浅的肩膀，笑了笑：“我知道，你很爱他，所以我更不能去找你。你可知道，梓芜的魂魄在起初之时太脆弱，与凡人的身体契合度太低，有时仅仅能活几年时光。就算近一百年里，我找到的载体和他越来越相配，梓芜的命魂也慢慢适应了这种寄生生活，他也至多能活到二十岁。这几百年间，我不断看着梓芜重获新生，这种喜悦尚未来得及感受多久，又被迫接受他一次次的死亡。每次看着梓芜投生的凡人离去，我都会想到他在锁仙柱下受过的折磨，真的太痛苦了！知浅，我不希望你也承受这种痛苦，所以一直不曾出现。”

知浅红了眼眶，默不作声。思举看了看落英，他察觉到落英周身的仙泽和神力，比之五百年前在天宫相见时，薄弱了太多。逆天之术本来就是禁忌，施术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，莫非……

“仙上是不是自行承担了禁术的反噬？”思举开口询问，“小神见您如今很是虚弱，是否是因反噬之力太过强大所致？”

此言一出，知浅瞪大了眼睛，惊讶地看着落英。落英轻轻地点了点头，云淡风轻，似乎遭受过巨大折磨的人不是她一样：“是。梓芜如今太脆弱，禁不起任何折腾。我便将这术法所有的反噬，都引到了自己身上。我是梓芜的娘亲，为他受过，并没什么。”

知浅经由思举一说，沉下心静静去看落英的情况，发现她的确因为反噬，所剩的神力不多，怕是寿命也不能太长久了。

“您……”知浅的嘴唇动了动，想说些什么，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。

落英知道她心里所想，她早就料到了一切，也早已看淡：“不用为我惋惜，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。好在，你终究还是找到了梓芜。我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，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帮他转生几次，能承担几次反噬。有你在，我大可以放心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