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瞻基便没有再追问,嘱咐她好好歇着便走了。
这一晚,知梦又没有睡好。
同在乾清宫当值,与马云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,可马云竟像无视人一般把昨天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,知梦瞅了没人问他,他便一脸疑惑:“昨晚?昨晚有事么?”
闹得知梦也不敢再问。
下午,知梦奉旨去撷芳殿给朱瞻墡送画儿,经过一处假山时忽然听到马云的声音,知梦不自觉地便敛声屏气。
“你回去禀告主子,不必担心,我都处理干净了,没人会发现。”马云的声音。
“下次若还办事这样不利,小心主子生气。你知道主子的脾气,不用我多提醒你。你回去吧,仔细保护着萧姑娘,可别让她掉了一根头发,再有昨晚那样的事发生,倒霉的可就不只你了。”一个没听过的女声,很有些居高临下的气势。
“是,我知道。”马云道。
知梦藏在石头后面,待那女子走了她才出来。
既然马云是奉命保护她,那她总有权利知道是谁要他这么做的吧?
马云从假山后出来见到知梦也楞了一下。
“开门见山吧,马公公,你主子是谁?”知梦问道。
“萧女官说笑,这宫里哪个奴才的主子不是皇上?”马云说道。
“马公公,别和我打马虎眼,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,若你不告诉我我自然会想别的办法知道,比如,哪天深更半夜再出去逛逛那死人殿。”知梦说道。
“既然都听见了萧女官不觉得这一问多此一举么?”马云机警地瞧瞧四周:“天底下谁最在乎您的安危您不知道么?”
马云没给她反应的时间马上走了。
谁最在乎她的安危?
朱瞻基总是嘴上这么说,可谁知道是真是假。他那个人一向在她面前没个正形。
一路到撷芳殿知梦还在想着这个问题。有一点她想不通,七月里她眼见着那小太监没了气息怎么昨晚又活过来了?那次也是马云处理的尸身,难道,那小太监根本没死而是被马云放过了?否则他怎么来得那样及时?
昨晚又是马云,这小太监是死是活她此时也是一肚子的不确定。
马云到底是要救她还是要杀她?抑或只是恐吓她?
到了撷芳殿却不见朱瞻墡,太监们说襄王殿下有些不适正在内里休息,知梦放下画卷仔细交代一番便要回去复命,还未到门口便听见太监喊道:“萧女官留步,王爷说见您呢。”
知梦便等在外殿,见桌边瓶子里的菊花可爱便走过去瞧瞧,无意中往桌上扫了一眼,摆着厚厚的一摞书,都是经世治国的史书、御览之类。
她第一次在朱瞻墡的书桌上瞧见这样的书。
也是,封了王爷,以后要治理封国,不学些手段怕是不行的。
朱瞻墡面色红润,可仔细再瞧,红得有些不正常,偶尔还咳嗽两声,原来是高烧。
“萧女官来了。”还是不急不躁的一句:“坐吧。”挥手吩咐宫女太监们都下去了。
“殿下可请太医来瞧过了?”知梦问道。
“瞧过,无碍,喝几副药就好了。听常得说你来送画儿?什么画儿?”朱瞻墡问道。
“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画儿,要不奴婢拿来给您瞧瞧?”知梦说道。
朱瞻墡点头,知梦去桌上取了画来正对着他展开。
上头画的是什么她瞧不见,可却瞧见朱瞻墡变了脸色,一把拿过那画儿狠狠团在一起扔在地上。
这,难道是她拿错了?
惴惴不安。
她第一次见朱瞻墡也有这样的脾气。兴许是在病中所以容易动气吧?可这御赐的画儿毁了会不会又招致一顿斥责?
“殿下不喜欢收起来就是了,何必撕了毁了,若是皇上知道恐怕少不了责骂,您这又是何必呢?”知梦说着俯身去捡起了画儿,弄平整了再偷偷送到外头整治整治大概还看不出来,画儿未全展开又被朱瞻墡夺了去,一下子撕做两半。
落在地上的那半是一个美人头,巧笑倩兮。
“萧女官,你先回去吧,跟父亲说待我好些了自去他面前领罪。”朱瞻墡说道。
知梦便退下了。
一幅美人图而已,朱瞻墡作何发这么大火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