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编篡一词用在如此煌煌规正的文件上,无论如何显得有些轻佻,显然,薛向对这份纲要很是不以为然。
的确,在薛向看来,这份纲要和历史上的那份并无差别,也是史上头一次将市场引入了规划,从共和国经济史的角度看,无疑有着划时代的进步意义。
可实际上,第七个五年计划,宏观经济从一开始就走向了岔道,这点薛向从博广主任拍板放开海天肉联厂的计划外供应,就嗅到了不好的味道。
新形势下,高级干部对市场这个新的经济要素,认识也是十分薄弱的,很难判断市场的威力几何,只是在改开的大背景下,积极地在向着市场迈进。
却根本不了解,市场这个调皮的孩子,贪玩起来,是要发烧的。
事实证明,第七个五年计划,前一个关键词是“过热”,后一个关键词便是“调整”。
从宏观经济层面讲,这是为熟悉市场这个社会主义经济大家庭新成员埋单的五年。
合上文件,薛向叹息一声,心绪颇为复杂,既为自己无力回天,无法拨动历史的巨轮凭生无力之感,又想世上哪有一蹴而就之事,曲折的道路未尝不孕育着先进的经验,无舍哪有得。
正感慨万千,叮铃铃,桌上的电话响了,薛向接起来,报了名姓,听筒里传来道熟悉的男中音。
“薛司长,你好啊,我是老乔!”
来电的正是高教司的乔司长。
“是乔司长啊,你好你好,有何指示。”
这会儿已近下班的钟点,按薛向赖不住寂寞的脾气,这个钟点儿,早没影儿了,迟迟未离开,等得便是那边的电话。
老丈人的事,到现在还没个说法,这怎么能行?
薛向不信那边能绷得住,果不其然,临近关口,那边绷不住了。
乔司长道,“薛司,您这是骂我呢,指示哪里敢当,我就是想问问,今天的这个事儿,您是怎么个章程,我好配合啊!”
薛向道,“我没什么意见,一切等候京大校党委纪检委的调查结果,乔司长,我也就是多余关心,你是高教司的领导,这件事你完全可以直接联系京大,不必问我的意见。”
滴水不漏!
乔司长有些牙疼,暗里,几乎要将方明高骂翻,今次的事儿,弄成这个地步,完全超乎他的想象,更非他愿意见的。
一地鸡毛,他乔某人自也不愿清扫,可偏偏不清扫不行,方明高已然和薛向闹翻了,京大也没人愿意接这烂摊子,他乔某人本也可袖手不管,但薛向怀里抱的炸弹太大,新闻媒体若是一经曝光,便是教育界的一大丑闻,他乔某人身为高教司最高领导,少不得吃挂落。
没奈何,鼻子不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在京大会议室大骂一通,临了,还得他拾起卫生纸,替方明高擦满是屎尿的屁股。
“薛司,这件事的确是老方他们不地道,我代他们跟你致歉,李友伟这种败类,已经被京大纪检委给控制起来了,初步核实,此人问题极重,从办公室抄出的礼品、现金、文玩,就价值数千,这个巨贪的下场算是注定了。另外,经调查,苏燕青同志的哲学课上的发言,也是这李友伟捅上去的,现已核实,是此人嫉贤妒能,图谋不轨,苏燕青同志是清白的,京大校党委、校办,已经下发文件,撤销了此前对苏燕青同志的处分,并在全校范围内恢复名誉。”
乔司长不疾不徐说完,静待薛向回音。R11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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