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。
沈瑜林跨在系了红绸花的马上,微瞥了一眼左侧的季应泽。
只见他唇角带笑,眉目含情,举止从容闲适,好似走马章台的贵公子,这样的人,沈瑜林很难想象他“抽笔成箭,欲刺高祖,不遂,退之,万军莫寻。”的模样。
“状元郎怎这般看在下?”季应泽低低地笑,“莫非是看上在下了不成?”
沈瑜林回神,顿了一顿,淡淡道:“唐探花风姿上佳,还怕人看不成?”
这些年未语先带三分笑已成了习惯,他差点忘了自己在季应泽面前可是个性子高傲的少年状元。
季应泽一双桃花眼轻眨,“得状元郎夸赞,在下心中欢喜的很。”
眼前的少年言语冷淡,凤目生威,偏那精致的脸庞在鲜红耀眼的状元官服映衬下,生生带出几分华美妖娆来。
他果真是......欢喜的很。
沈瑜林侧头,握着缰绳的手微紧。
榜眼是个四十多岁的八字须中年人,五官极是平庸,脸上带着常年不见光的惨白,细长的双眼眯成一条线,沈瑜林略扫了一眼,便失了与之交好的心思。
说来倒是怪事一桩,历朝历代以来,多得的是文采风流的状元,惊才绝艳的探花,榜眼出身的官员,竟没半个身居高位的。
下了御街,寻常的街道两侧人声鼎沸,早有百姓守着来看今科三甲。
季应泽桃花眼一扬,略略落后沈瑜林半个马身。
沈瑜林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已换了一张轻狂笑靥。
多想无益,且先放下所有的思虑,这是他今生的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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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听说是......连中六元......”侍书低下头,喏喏道。
探春“啪”一声摔了茶盏,攥着手里绣了一半的扇套,指尖发白。
“太太怎能放着他不管!他是灾星,生来就是个讨债的!”
侍书咬了咬唇,决定还是不要告诉自家小姐,太太......很快就不是太太了。
她是个做丫头的,消息也不甚灵,这是那日偶然听鸳鸯姐姐告诫袭人姐姐时提起的,大小姐不是省亲,是犯了事被王府赶回来的,太太好像也掺合了,老爷最近也没出门,一直嚷着要休太太......
明日就是小姐的生辰,府里也没个动静......
探春犹自怒道:“他那么个一肚子坏水的人,太太也不怕他得了势后去对付宝玉,真是......”
侍书低头,忍不住道:“科考是圣上盯着的......府里......也掺合不上啊......”
探春哼了一声,道:“那薛家大爷打死人命,也不过是王大人一句话就抹平的事儿,按下他贾环一张卷子算什么?可见他们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!”
探春来回踱了几步,道:“不成,他有多少算计我是知道的,绝不能教他得了势,定要提醒一下太太才成。”
说着,她略拢了拢发鬓,脚下生风地出了院子。
侍书拦不住她,跺了跺脚,连忙跟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