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老太太说明贺俞氏的来历和来意,俞恒目光如电,冷冷地在贺俞氏脸上一掠而过,贺俞氏只觉得面上似有利刃刮过,隐隐生疼,犹未如何,便见俞恒淡淡地施了一礼,随即走到俞老太太床前,替俞老太太扶了扶靠枕。
俞老太太问道:“今日下朝怎么这样早?还不到时候。”
俞恒笑道:“圣上许我半日假,恐外人惊扰了祖母。圣上已经说了,倘或谁惹得祖母生气,让我只管出手,出什么事儿都有圣上做主。”
贺俞氏听了,愈加惊恐。
贺俞氏确是骄横的性子,不过她独自抚养孙儿孙女,也是颇懂得心计手段的,事到如今,不好开口,只能另想它法,何况还不知宫中那一年选人,倒不必和俞公府生了嫌隙。想毕,贺俞氏连忙上前赔礼,又叫自己的丫鬟去叫人来拜见俞恒。
俞恒年纪虽轻,爵位官职却高,贺俞氏颇有自知之明。
俞恒淡淡地道:“让表兄表弟都到书房里来见罢。”说着向俞老太太告辞,去了书房。
贺俞氏叹了一口气,只能如此。贺俞氏本是想着将一个孙女嫁给俞恒的,但是俞恒过于刚硬了些,而且不好拿捏,更不用说他已定了亲,既已定亲,又是赐婚,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退亲,还不如送两个孙女进宫,博一博天大的富贵。
贺俞氏等人住下后,如俞老太太所料,不曾打发人去收拾旧宅,理所当然地居住在俞公府上,然后颐指气使,并未当自己是外人,下面的男女下人无不怨愤。
俞老太太冷笑一声,当即就吩咐管家去料理。
贺家的旧宅四五十年没有住人,但是一直都有看房子的下人,四五十年来,早已儿孙满堂,那些起先看守房舍的下人多已去世,其儿孙仍旧守着。换成其他人家,这些下人早就起了二心,将房子赁给旁人自己收取租子,偏生俞老太爷虽不喜这个妹妹,该照应的都照应着,时常打发人去查看。听说贺家没有拨来修缮房舍的银子,俞老太爷亲自做主让那些下人将后院一带下人群房赁给外人居住,租子给他们自使,平素打扫修缮房舍也由他们来管。
俞老太爷去世后,俞老太太也常打发人去看一回,故而贺家旧宅绝非贺俞氏心中所想的破败不堪,反而十分齐整,略略打扫一番便能入住了。
管家亲看一回,心中估算,吩咐人打扫,回来告诉俞老太太,不到十日即可入住。
俞老太太点了点头,暗暗打算十日后便让贺俞氏搬走。
贺俞氏本打得好主意,长住俞公府,凭借着俞家的权势,好为子孙谋划。不料他们在俞公府住了两日,除了贺俞氏外,贺福生等夫妻兄妹们忽然病了,夜里睡不着,白日不肯吃饭,原本只道初至京城,劳累所致,并未如何在意。他们觉得一家人住在俞公府上,不好张扬太过,遂不声张。谁承想,又过了两天,越发重了,夜里总要起来三四次,甚至贺喜儿满身满脸都起了疙瘩,贺俞氏觉得也有些心悸,慌得她连忙来找俞老太太去请太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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