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越想了想,道:“十日也足够我游遍金陵了。”便笑着答应,当下命小厮去旅店取行李,送去林家,他则同林如海下了酒楼,沿路缓行。
林如海之所以邀请顾越,是想劝他回京,他记得顾丞相明年三月份就去世了,其时顾越在外,不曾归家,后来见到自己时曾经悔恨不已。
顾家自顾丞相去世后逐渐没落了,大概是世家通病,先辈位高权重,子嗣自小娇生惯养,多是无能之辈,便是长进,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也并不多,难怪俗话说富不过三代,又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,不独荣国府一家。
林如海至今犹记得清楚,几年后,顾越长兄被查到任上贪污并亏空,其家竟抄出数十万两白银,皆是民脂民膏,龙颜大怒,即批抄家,斩首示众。算算当时的罪名,好似顾越的长兄为官不久便开始贪污受贿了,如今已有些年月了罢?对于这样的官员,林如海没有丝毫怜悯之心,既未善待百姓,那便罪有应得,也不值自己插手。
幸而在之前因顾丞相之死,兄弟早已分了家,所以并未牵连到顾越,但大兄获罪,二兄早死,三兄无能,顾家几乎门可罗雀,唯有顾越一人担起祖宗基业,自此发愤图强,和自己同年高中,为进士出身,是年三十岁。
自己二十六岁当能参加春闱,但因骤然重病误了佳期,故至二十九岁方中探花。林如海如今十分注重保养,便是为了能在二十六岁参加殿试,不必再蹉跎三年。
知晓后事,是幸,是不幸?林如海已说不清了。
两人带着仆从走在街上,彼时已近晌午,倒有些融融暖意,眼见沿路两旁店铺林立,人来人往,十分热闹,其繁荣不让姑苏,林如海不觉一笑,道:“说起来,久未如此清闲了。先前已去了书
肆,咱们去这里瞧瞧如何?”
顾越见他指着一家古玩铺子,笑道:“甚好,不知能看到什么好东西。”
但凡开古玩铺子,皆是三年不开张,开张吃三年,铺内伙计不多,唯有掌柜和两个伙计,见二人仆从成群,身上穿着上用的绫罗,便知既富且贵,忙亲自迎了上来,道:“二位爷想看什么?是字画,还是文鼎?便是宝砚唐墨,木刻金雕,咱们这里也齐全。”
顾越看向林如海,笑道:“如海兄,问你呢。”顾家比不得林家家底丰厚,顾越便是想买自己喜欢的古玩,也因离家半载,仅够盘缠,不敢作此消遣。
林如海道:“有什么好的字画法帖并宝砚唐墨、笔筒笔架等文具拿来我瞧瞧。”
掌柜的闻言大喜,忙道:“二位爷里面请,这就取来。”
二人进去坐下,伙计送上茶水,不消片刻,掌柜的便用托盘托着数卷画轴、一叠法帖和几块砚台墨块进来,送到二人跟前,自己退后两步,侍立一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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