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老娘和尤三姐母女二人都未住在荣国府,薛蟠手里有钱,早给母女二人赁了房舍,雇了一房下人,就住在荣国府后头的小花枝巷子里,方便尤二姐来回。
尤三姐一番掐腰痛骂,不多时,就传进了荣国府中。
李纨又急又怒,所急者乃是府内向来看重水月庵,每年都有大笔的香例银子发过去,所怒者乃是水月庵如此行事,连累自家声名,于是她一面吩咐下人不许胡言乱语传到老太太和姑娘们的耳朵里,一面亲自去禀告王夫人,详述水月庵群尼不思清净等事。
王夫人登时和李纨一般满面怒色,喝问道:“果然如此?使人去打听了不曾,若水月庵等地做出这些丑事,竟真是天大的罪孽了,佛祖也不容!”
李纨低声道:“回太太,已经使人打听了,确实如尤三姐所言,水月庵从前管事的姑子净虚,如今的姑子智通,和地藏庵里的圆心等,常使标致小尼姑们陪公子哥儿吃酒说笑,也常安排豪富之家的爷们住在庵里,夜夜取乐,竟是不堪入目,不堪入耳。依我说,不如蠲了她们的香例银子,早些和她们撇清,免得带累府里,娘娘面上不好看。”
王夫人觉得有理,命她即刻就去料理清楚,想了想,又吩咐道:“日后凡是这两家的姑子,一个都不许进门,问我时就说我不在家。庵堂是何等清净的地方,叫他们一干人弄得乌烟瘴气,岂能容他们继续胡作非为!”
李纨听完,满口答应了几声,急急忙忙就去解决,先告诉账房,再呵斥庵堂诸尼,不必往这两处发放香例银子,一年少说能省好上千两的银子。
尤三姐性格泼辣,又无忌惮,没过几日,消息传遍京都,震惊了无数达官显贵之家。
尤三姐倒是没想过弄出如此局面,她只是骂水月庵肮脏,以示自己还俗的不得已,也就街头巷尾住着的人知道,谁知有那一等好事之人,不仅传进了宁荣国府里,还和别处人等当作笑谈提起,一传十十传百,就这样人尽皆知了。
凡是大户人家都不叫自己家女眷去尼姑庵上香,上香也都先打听寺庙是否干净,多择老和尚老尼姑修行的所在,另外,也都去悄悄查探自己家庙诸事,查明真相后,或打或骂,或吵或闹,或是悄无声息地将姑子撵出去,或是家里有女眷暴病身亡,或是打杀招揽匪类聚赌的和尚道士和管事,此等事情接连发生,京城各个寺庙庵堂里的邪气为之一消。
纵使李纨有心瞒着诸姊妹们,然宝玉既知,黛玉惜春自然也都听说了,尤其惜春亦擅长打探消息,比宝玉知道的还早些。
惜春瞪圆了眼睛,搂着黛玉的胳膊道:“亏得姐姐教我,从前我可是想过出家做姑子,如今再不想这些事了,好好的一个清净之地竟这般肮脏下流。净虚等人都该死,那些小尼姑子知道些什么?不都是师父带着做出来的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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