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房归于寂静,良久,方听贾母对王夫人道:“事已至此,多想无益,周瑞两口子虽跟了你多年,到底比不得老爷的前程。”
王夫人忙站起身,垂手回道:“老太太说得是,我原以为他们无辜,方才如此伤心,也是怕家丑外扬的意思。既然他们已经影响到了娘娘和老爷的前程,便是老爷不说,琏儿不办,我知道了也不能饶了他们。”
倒是宝玉想起周瑞家的为人,得知他们的下场,忍不住滴下泪来。
贾母心疼宝玉,问王夫人道:“二月十二是林丫头的生日,衣裳做好了不曾?”
提起黛玉,宝玉顿时来了精神,喋喋不休地道:“妹妹爱雅淡,雨过天青色的缎子或是做夹袄,或是做比甲都好,配上画着水墨山水的白绫裙子。”
探春笑道:“二哥哥,岂不闻白绫上画了水墨山水,不雅反俗?”
宝玉听了,反驳道:“你懂什么,大雅大俗,原本就没个定论,衣裳是人穿的,又是用来烘托人的,端的看是什么人穿,才有什么样的雅致。同样的大红衣裳,你们穿了个个都是美人儿,不觉俗气,老太太房里的傻大姐穿了,你们说是俗是雅?”
众人闻言,都笑了,点头称有理。
王夫人方回贾母道:“缎子早已备下了,针线房上正要跟大姑娘量尺寸,大姑娘就进宫去了,只好等大姑娘出宫再说。”
贾母摇头道:“玉儿身边的丫鬟都在府里,她们经常给玉儿做衣裳,焉能不知玉儿的尺寸?一月半月定无甚变化。况且,玉儿不知几时出宫,倘或生日的前一天出宫,衣裳当天就能赶制出来不成?那得多粗糙。叫针线房的人去问紫鹃,得了尺寸就好好地把两套衣裳做出来,再按照公中的旧例,给玉儿打两套头面,务必精细些,不许敷衍了事。”
王夫人只得遵命。
贾母又对鸳鸯说道:“玉儿还没出孝,戏酒都不用了,只叫下人来磕头就完了,等出了孝再好好地热闹。倒是我叫你找出来的两幅字画你收好了,等玉儿出宫给她赏玩。”
鸳鸯答应了一声,记在心里。
王夫人急着去安排其他陪房接管春秋两季地租,借着吩咐针线房的名义忙忙告辞,岂料刚欲吩咐下去,就听外头说老爷们已经指定林之孝接手周瑞的差事。得知此信,王夫人顿时气了个倒仰,因是她的陪房出错,便是不满,也不能表白出来,怕惹恼贾政。
却说贾元春自省亲那日,回到宫里,命人将当日所做的诗词,命探春誊录妥协后,自己编次,叙其优劣,命在大观园勒石,为千古风流雅事。之后又想起大观园中的景致,不忍将其封锁,便想起几个姊妹来,遂命夏守忠到荣国府下了一道谕旨,命宝钗等只管在园中居住,不可禁约封锢,又命宝玉仍旧随着一起进去读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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