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苦大师微微一笑,道:“老衲先前已经说了,缘起缘灭,檀越与檀越之父父子之缘已尽已灭,勉强下去都无好处,檀越提出自然无过,不用忌讳他人之说法。”
得人支持,虽只百苦大师一人,但也足够卫若兰愈加坚定了。
出继,他无过。
既下定决心,卫若兰当即付诸行动。
趁着秋围尚未开始,自己仍处于跪经祈福期间,卫若兰入夜之后便换上墨色衣衫,离庙下山,利用绝妙的轻功登上城墙,避开守门军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卫伯府。
卫家的曾祖建功立业,得封为王,和开国之初的东南西北四郡王不相上下,但却未入四王八公之列,其后依次降等袭爵,如今四王中仅北静王水溶犹袭王爵,其他三个王府的爵位都已经不是郡王了。卫若兰之祖父乃是一等保国公,身上亦有功勋,到卫父时,却是连降数级,为三等伯,甚至连爵位封号都无,遂冠以姓氏,人称卫伯,在保龄侯史鼐之下。
卫若兰的住所在卫母大院的前面,他没进自己的住所,而是借助黑暗栖身于祖母院中正房屋顶和耳房屋顶之间,缩成小小的一团,便是打灯也只瞧见影影绰绰的影子,只当是树影。
他等了约莫片刻,正房东间的灯光熄灭,他便知祖母已然安歇,却是将睡未睡之际。
怕吓着祖母,卫若兰不敢再等,利用传音入密的功夫,将声音凝成一线,缓缓送到祖母耳中:“母亲!母亲!”为了让出继顺利进行,卫若兰压住心头的羞愧之意,遂假扮二叔,口呼祖母为母亲,好让事情起因更加名正言顺。
卫若兰刻意改变了嗓音,他虽然没听过二叔的声音,但他这一缕声音飘飘忽忽,起起伏伏,仿佛带着森森鬼气,很容易让人忽略嗓音,只听其意。
卫母此时果然是将睡未睡之际,迷糊中猛地听到有人叫自己为母亲,她略略清醒了一下,但仔细一想,并非长子和三子的声音,不由得睁大眼睛,急忙翻身坐起,令人掌灯,问房内服侍的丫鬟道:“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?”
丫鬟回道:“万籁俱寂,哪有什么声音?老太太怎么了?”
卫母只觉得奇怪,既无声音,如何自己能听到有人唤自己母亲?正要开口再问丫鬟,忽然又听到一阵仿佛风吹即散的声音:“母亲,母亲!儿成不孝,未能承欢于父母膝下,地府森严,亦未能入梦,今借长侄若兰虔诚祈福之功,得以开地府一隙,前来拜会母亲。”
“成儿?”卫母脱口而出,左顾右盼,不见人影。
听她口呼已逝的二老爷之名,丫鬟金珠急忙问道:“老太太,怎么了?”焦急之下,复叫醒外间仆从,瞬息之间,房内亮如白昼。
卫母未曾回答丫鬟的问题,专注于耳内听到的内容:“母亲,是儿子,儿子好容易才有机会前来与母亲相见,请母亲莫惊动他人,引来鬼差押儿子归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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