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琏一面说,一面惊心,脸色十分难看,甄家获罪,他总是忍不住想到自己家,连先生都说,自己家定会步甄家后尘,只是不知早晚而已。
凤姐顿足道:“二爷说的是,怕咱们家差不离。圣人老人家说得有理,那甄家过得比宫里强十倍,他们家管着江宁织造多年,多少该进贡的上用绸缎都先过他们的手,好的自己留下,下剩的才进贡,别人不知道,咱们能不知道?连老太太都说如今上用的连官用的都比不得了。那年来咱们家送礼时,六十匹绸缎中多是上用的。他们家金山银海不知道有多少,就是倚仗权势,无人敢拿他们怎样,才这样肆无忌惮地图享受。他们家如此,咱们家如此,我娘家怕也逃不过,我祖父在时也接驾过一次,亏欠三五十万两,后来又借了些,都没还。”
说到这里,凤姐不禁含泪道:“倘若我娘家也犯了罪,和甄家一样,二爷可还容我不容?”纵使这几年和贾琏情分极好,她仍旧有些担忧。
贾琏忙拉着她的手,安慰道:“咱俩夫妻一体,说什么容不容?我不容你,岂不是成了贾雨村那样的人物?况且,岳父家逃不过,难道咱们家就能逃过了?咱家百万亏空才还了二三十万,不过是没查到咱们这几家,倘若查到了,一个都逃不过。”
凤姐紧紧地反握着他,又哭又笑,道:“就怕甄家出了这样的事,咱们两家都不在意,依旧心怀侥幸,觉得自己没有甄家那么倒霉,哪里像咱们两个在这里担心这个,担心那个。”
贾琏叹道:“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了,不如咱们去劝劝父亲和岳父?”
凤姐冷笑道:“素日里难道咱们两个没劝过?暗地里说过多少回?虽然不敢明说,咱们两个这几年却都对两位老爷说过不如早早归还了欠银,又将朝廷律例拿出来与他们看,谁放在心上了?反来说咱们两个危言耸听,骂了一顿。”
贾琏苦笑以对,确实,连贾赦都觉得以自家的威势不至于此,何况这些年权柄赫赫的王子腾?凤姐从前的狂妄自大都来自王子腾,王子腾自以为是小事,全然不放在心上。
终究不想自己夫家娘家获罪,凤姐说完,低头想了想,道:“明儿拿着甄家再说一回罢。”
正在这时王夫人命人来叫凤姐,凤姐只得更衣出门,到了跟前,李纨亦在,王夫人沉声道:“甄家出了一些子事情,没什么要紧,你们管着些下人,别叫乱说,闹腾得不自在。”
李纨躬身应是,凤姐却道:“甄家这会子获罪,几十个罪名儿,哪里没要紧?”单看那些罪名儿她和贾琏就觉得惊心动魄,思及自家,越加惊恐,怎么到了王夫人嘴里却没要紧?凤姐一言说出,忽然想起旧日的自己来,不也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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