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蟾原是和金桂一气的,故意的撩拨着三姐的火气,听外头来了人,便自己打起帘子冲了出来,也顾不得见礼,只低头哭道,“亏得奶奶过来,尤姨娘说要打我呢。”
说着抬头见薛姨妈和宝钗也在,便扑在薛姨妈脚下跪倒哭道,“老太太救我,尤姨娘说我不过是娼妇粉头,要卖了我。”一面给薛姨妈磕头。
这时三姐也自撩帘子出来,见了一院子的人,不由冷笑道,“原是在这儿算计我呢,难为大奶奶这般好手段。”
金桂只做不懂,正色道,“宝蟾虽不是千金小姐,可也是自小服侍我的丫鬟。尤姨娘这般辱骂她,可是故意给我没脸的不成?”
三姐也不给薛姨妈和宝钗见礼,只看着金桂冷笑道,“是又如何?你我之间原就是一山容不得二虎,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罢了。”
这话说的诛心,连宝钗的脸色都有些变了。
这几日薛蟠有宝蟾勾着,虽说依旧出去往赌坊转转,不过片刻便回来了。听婆子说尤姨娘要狠狠教训宝蟾姑娘 ,只怕宝蟾吃亏,忙忙的赶过这边来。因想起素日里宝蟾总说自己不懂得旁观者清,今日偏多了个心眼,只站在院门外头听了半日动静。
听三姐骂的如此不堪,薛蟠不免也有些怒气,听里头薛姨妈沉声道,“尤姨娘莫忘了自己的身份。你不过是个妾室,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,莫非你当真以为我们薛家奈何不得你不成?”
三姐见金桂只站在薛姨妈身后冲自己冷笑,心头越发火起,道,“老太太若是拿我和香菱一般性子软好欺负,那就错了主意。 若是瞧不上我只管打发了我,何必在这里说这些话。”
薛蟠听她说的越发不像了,便沈着脸从外头进来呵斥道,“ 还不滚回你自己屋里去,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,叫人说我们家一点规矩也没有了。”
三姐原是不曾受过一句重话的,见薛蟠不分青红皂白的进来就呵斥自己,立时便红了眼道,“大爷如今有了新欢,哪里还记得我!我若是不出来闹这一场,只怕大爷连我的名姓都不记得了!”
金桂笑道,“你不过是个姨娘,便是我都不曾拈酸吃醋,哪里就轮得到你说这样的话。”
薛姨妈早已气的两手发抖,指着薛蟠道,“你若是还留着她在这府里,便不必见我了!”
说着转身扶着宝钗的手出去。金桂瞅人不见给宝蟾丢个眼色,自己却扶着薛姨妈自去了。
宝蟾犹跪在地上,见薛蟠进来,膝行几步抓住薛蟠的袍角嘤嘤哭了起来,一面哭一面故意露出胳膊上几道抓痕来。
她虽说姿色不及三姐,却自有一种娇憨可爱的妩媚风流,上了炕又花样百出,这几日和薛蟠也算是情投意合。如今跪在地上哭的伤心,薛蟠只觉得心痛无比,忙拉起来搂在怀里好声好气的安慰了几句。
三姐见他看也不看自己,一时只觉得气恼愤恨无比,待要说话,却见薛蟠抬起头来,冷冷的对自己说道,“你既然觉得给我做妾低了身价,此刻便收拾东西回自家去罢。”
呆大爷也是有些脾气的人,原先肯让着三姐不过是看在那张花容月貌的份上。如今有了金桂和宝蟾,时不时 的还能找秦钟偷情一把,放在三姐身上那份心思早就淡了许多。何况三姐今日说那些话,无异于在母亲和妹子面前扇了他的脸。
宝蟾虽然缩在薛蟠怀里低低啜泣,这话却听得清清楚楚,只觉得心花怒放,面上偏要装出吃惊的样子来,低声替尤三姐求了几句情。
三姐骄傲惯了的人,见这小蹄子装模作样,反倒冷笑道,“你今日说了这话,日后可不要后悔。”
说完便回了自己屋里,命小丫鬟立刻收拾东西,又命人给东府里送信。
却不知外头薛姨妈和宝钗早命人给尤氏送了信儿。尤氏听了薛家的婆子说了来龙去脉,脸色变了几变,半日道,“我会命人把我妹子接回来住些时日的。姨太太那边,过两日我亲自过去说话。 ”
打发走了薛家的婆子,尤氏一面命人备车去薛府接三姐回来,一面命人去张家请有老娘过来。
三姐干的这些事,若是薛家不看在东府的面子上,直接发卖了也无可厚非。只是自己倒恨不得薛家直接将这小蹄子发卖了,再不要送回这边来点眼。蔷儿的婚期在即,东府里万万留不得这个蹄子。
尤三姐连宁国府的门都没进得去,直接就被等在外头的几个婆子和尤老娘带回了尤家老宅。
作者有话要说:好热 的天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