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雁没想到自己临出门前特特嘱咐紫鹃去开解金钏儿,她仍是死了。
雪雁一直认为金钏儿这件事,三方都有责任,都不无辜,但金钏儿罪不至死,她出去的法也无关名声,完全可以好好过下去,只是没想到是她自己寻死。
是性子烈?还是过不下去?她不是金钏儿,无从得知。
在这里过了几年,经历了不少事情,从一开始她把这里当成另一个世界,到现在她无法把任何一个人当成是红楼梦的角色,金钏儿是消失的第一条人命。看书的时候觉得就是书里的虚幻人物,很难伤心,但现在,她才恍然发觉,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从眼前消逝。
白天宝玉挨了贾政一顿打,闹得府里天翻地覆,紫鹃到此时方得空诉。
紫鹃一面把事情出,一面呜咽道:“金钏儿素来轻浮些,常常取笑宝玉要把嘴上的胭脂给他吃,却没什么坏心思,若不是宝玉先拿她取笑,何以有后来的事情?太太醒了,金钏儿挨了一记耳光,也罢了,谁叫她在太太跟前挑唆宝二爷去拿环哥儿和彩云,若是宝二爷去了,岂不是弄得兄弟反目?可是太太醒了,宝二爷一溜烟跑了不管不顾,却也叫人心寒。”
想起劝解金钏儿时她一脸绝望,紫鹃就忍不住心酸。
黛玉躺在**上,就着灯光看帐上的绣花,想起白天听人是因忠顺王府来找戏子的缘故,贾政打了宝玉,其中似乎又有金钏儿一事,便问了一句:“宝玉果然不管不顾?”
紫鹃坐在**边了头,拿手帕子拭泪,道:“怪道从前容嬷嬷和张嬷嬷都嘱咐我们一年大似一年,越发该留心,不能和宝二爷拉手碰脚的,瞧瞧金钏儿就知道了。”
紫鹃度着贾母之意,原先还觉得黛玉没有娘家依靠,外人再怎么着,都不如宝玉知根知底,心思总是怜惜女孩儿家的,只是没想到他几句话就葬送了金钏儿一条命,金钏儿固然有错,难道他就没错?今儿是金钏儿,将来是不是银钏儿玉钏儿?
黛玉叹了一口气,雪雁忙递上帕子,她接过来压了压眼角的泪。
雪雁问道:“姐姐傍晚去时,她家里如何了?”
紫鹃听到她问,思及傍晚在白家所见,道:“我去了,金钏儿爹娘和她妹妹哭得泪人儿似的,我问后事怎么做,是太太赏了几件簪环和五十两银子,请和尚念经超度,后来又送了两套宝姑娘那里拿来的衣裳给金钏儿装裹。”
黛玉听了,问道:“是什么衣裳?装裹也有讲究的,万不能用绸缎衣裳上身。”
紫鹃想了想,道:“宝姑娘的衣裳,必然是绫罗绸缎,我没细瞧。”
黛玉听了道:“你去找两匹绢布,再拿两件簪环,打发婆子给白家送去,不必什么,若他们有给金钏儿装裹的衣裳还罢了,若没有,他们自然知道自己做。”她现在学的就是这些,行事越发自然妥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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