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坐吧。”探春又淡淡吐了两个字。

“哦。”贾环找了把凳子乖乖地坐下来。

探春也不说话，只是目光幽幽地盯着他，面沉如水。

气氛一时安静，屋里落针可闻。

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
贾环被看毛骨悚然。娘勒，不会是身份暴露了吧。咋办？杀人灭口？贾环脑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。

嗯……杀人还是算了，上辈子连杀只鸡都不敢。要不金钱收买，或者以德服人？

贾环胡思乱想之际，探春终于开口了。

“弟弟长大了呢。”一句话没头没脑的。

贾环有些莫明其妙。这算是在夸我吧？可是，不是应该骂我吗？

“都会调戏丫鬟了。”探春又补充道。

贾环：“……”

看着贾环吃瘪的样子，探春“噗嗤”一笑，脸色也崩不住了。她毕竟性格大气，一个中午，气已消了大半。故作严肃只是为了吓吓贾环，让他长点记性罢了。

看见探春笑了，贾环心里也是一松，乐呵呵道：“姐姐，气消了？”

探春白了他一眼，没好气道：“不许嬉皮笑脸。环儿，姐姐问你，今日之事你可知错？”

“弟弟知错。”

“恩，说说错在哪儿了？”

“弟弟不该如此莽撞，冲撞了夫人，惹恼了祖母，还连累姐姐为我担惊受怕。”

见贾环认错态度如此诚恳，探春心里的最后一丝怒气也消了，柔声道：“环弟，姐姐知你聪慧过人，但万不可将别人都当作傻子。今日之事虽被你圆了过去，但你那句话中的怨气别人岂会听不出来？太太心善，不与你计较。老太太念你年幼，也选择息事宁人。但她们心头都记着这笔帐呢。你呀，以后做事三思而行，切莫再顶撞长辈了！”

贾环乖巧地应道：“弟弟记住了。”

“恩，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。”探春欣慰道，接着又问：“听说二姐姐给你做了双鞋子？”

见探春心情不错，贾环便没多想，回道：“恩，二姐姐还准备替我做一件新衣服呢。”

“是么，环儿你过来，姐姐替你量量尺码。”

“姐姐，你也要替我做衣服？”

“恩，两双鞋子两件衣服。对了，今天午饭你是同二姐姐吃的吧？明天、后天中午到我这儿吃吧。还有，你今天给二姐姐夹了哪些菜，明天我叫侍书取同样的来……”探春喋喋不休道。

贾环：“……”

老姐吃醋了。

……

用过晚膳后，贾环便从探春那离开了。他还要去王夫人那里指导丫鬟煎药。

其实对于方才探春的话语，贾环有些不以为然：

第一，王夫人可不心善。虽然这位大妈常年礼佛，手里还总攥着一串檀珠，但她的心黑着呢，金钏儿和晴雯不就是她弄死的吗？。贾环敢肯定，这位大妈一旦病好了，一定会变着法子来找自己麻烦。两人，没完！

第二，贾母放过自己也不是因为自己年幼，而只是怕麻烦罢了。这位偏心眼真正宠的只有她的宝玉罢了，至于自己这个奴几辈生的庶子，只要不死在她面前坏了她的福气，爱死哪去就死哪去。

第三，贾环压根没把两老女人当长辈。只要她们的想作死，贾环不介意成全她们。

只是这些话他却不会说与探春听，两人的思想和所受教育相差太多了，又何必多生事端呢？

……

贾母院，黛玉处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林黛玉裹着被子，半坐在床上，手里捧着一本诗稿。因咳得急，稿子上还沾着一丝血。

紫鹃闻声从外面进来，看见血迹吓了一跳：“呀！姑娘怎地病得如此利害？我去找二奶奶，让她寻个郎中过来罢？”

黛玉有气无力，摇头道：“我从小身子弱，药不离身，看了许多郎中都不见起色，又何必去做那无用功。方才不小心着了凉，我歇息一晚就好了。”

紫鹃大急，劝道：“姑娘，今早三爷才说过不可讳疾忌医！小病拖成大病可不成。对了，三爷不是懂医吗，咱们去请他来瞧瞧？。”

林黛玉和紫鹃相处时间虽不长，却已情同姐妹，不忍拂了她的意，点头道：“可，只是今个儿天色已晚，明天再说吧。”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