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玉差点没笑出声来,看向一旁宝钗,宝钗笑中却带了丝担忧,不由哂然……
倒不是黛玉叛逆不敬皇权,而是听多了林如海、贾蔷之言,对许多事有了她自身的认知。
贾母见元春并未有见恼之意,心里松了口气,嗔怪道:“不是说进宫去接皇贵妃?怎闹成这幅形容家来?”
贾蔷随口道:“上回听说驼奶如同大补之药,还无是药三分毒之反效用,正巧听恪和郡王说,太仆寺新进了一匹骆驼,西域进贡来的,就和他去逮了一双家来。”
贾母气笑道:“太仆寺是天家的,也是朝廷的,你们就去随便逮?再说,今儿是甚么日子,你不是说去接你大姑姑么?”
一旁元春叹笑道:“若非今日蔷哥儿和五皇子大闹敬事房,还对大明宫总管太监戴公公动了手,今儿回来怎么说也要到晚上了……”
贾母听了心惊肉跳,唬的不行,问贾蔷道:“你怎连皇帝身边的人也打?这还了得?俗话说,便是打狗也要看主人才是!”
贾蔷摇头道:“非我飞扬跋扈,只是那老狗平日里多在御前说我坏话。这次彻底撕破面皮,下次他再说我坏话,陛下就能知道,这老狗是怀了私心的。”
贾母摇头道:“话虽如此,可皇上保不齐还是要生气……”
贾蔷笑道:“生气了啊,主要是御史大夫韩大人气坏了,我和五皇子一人挨了二十廷杖,不过也让皇贵妃的鸾驾不必熬到晚上才来,早早就放行了。”
黛玉忍不住啐道:“偏你好逞强!难道挨廷杖还挨上瘾了不成?”
贾蔷赔笑道:“今儿果真是趁着这个机会,让皇上知道知道那老货是甚么东西,看清他的真面目,不是为了意气用事。”
宝钗悄悄拉扯了下黛玉,用眼睛余光示意她适可而止,今儿这日子,不适合小妖女兴风作浪,大洒狗粮……
黛玉回过神来,果然见上方元春含笑的望着她,俏脸飞红,不再多言。
贾蔷逃过一“劫”,悄悄与宝钗飞了个感谢的眼神,宝钗只看了一眼后就偏开目光,以她的性子,却不会在这个时候与贾蔷眉来眼去……
他呵呵一笑,同贾母道:“大姑姑几百年难回一次家,眼下就不必讲那么些繁文缛节了,一家人有话说话,说完吃饭看戏游园子,好好高乐一天,晚上再送回宫。如今既然已经放开了宫禁,往后便宜了,就进宫请旨,争取年年回家,一年能回二三回最好。”
元春都被逗笑了,道:“若是一年能回来一回,就是天大的幸事了,岂敢奢望二三回?只一点,若下回再归家,家中断不可如此奢靡破费了。”
贾蔷摇头道:“此事你同老太太说就是,我说简便些,能居家常用的就好。她老封君只道我小气,不肯花钱,她非要自掏压箱底银子来置办。得,那我就随了她的心意。也得亏如今用的人不敢再乱伸手,不然老太太的压箱银子花尽也未必够。行了,你们在家好好说话,需要甚么只管去要……”
听这话音儿,贾母忙道:“你要往哪里去?这样的好日子,难得阖家团圆,你也往外跑?”
贾蔷道:“你老当我愿意奔波?这不是宣镇的献俘军卒到了么……我若不去,要不让宝玉去?宝玉若去了,二太太说不得一高兴之下,还能多吃两碗饭。”
说罢,不理面色骤变的诸人,哈哈笑着扬长离去。
等贾蔷走后,气氛却仍有些尴尬和凝重。
迟疑稍许后,元春还是问道:“老太太,太太如今,到底如何了?我在宫里,隐约听说,母亲被苛虐之极,饱受羞辱几不能活……”
……
神京大都,九座高门。
或走粮道,或走煤道,或走水道……
而其中,将帅出征走德胜门,班师回朝,则走安定门。
此为出征得胜,归来天下安定之寓意。
今日,宣镇大捷之军进京,隆安帝并文武百官,就在安定门城门楼上,受凯旋之师献俘!
大燕宣府一战覆灭草原八万控弦铁骑,斩获无算。
是自太祖、世祖皇帝后,大燕数十年来最大的战果。
缴获金帐汗旗、国相金银并草原左贤王之金剑,另外,各式万户旗、千户旗亦各有十数面。
足以让大燕宣诸武功,威加海内!
无数京城百姓在此元宵佳节之日,齐聚安定门外,一览大燕之盛世武功!
而原本作为此次受降检阅的绝对主角,贾蔷却因为狂悖恣意,殴打天子近侍,而被剥夺了万众瞩目受人敬仰的机会,只能站在安定城门楼一众君臣大佬的边缘,看着宣镇军卒并朱雀营赵破虏老将军,接受数以十万计的百姓的欢呼……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