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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院,沁芳亭上。
香菱送来了纸墨笔砚,得了尹子瑜赠的一金镯后,欢天喜地的离去了。
京城规矩,三月金换玉,十月玉换金。
再有二月,就要换金器戴了。
不过尹子瑜有些不同,寻常读书女孩子多爱玉,独她以为金更便宜些。
因她喜欢“金无足赤,人无完人”之言。
瑕疵之人,戴瑕疵之金,也可时时自省,戒骄戒躁。
所以,她手腕上戴着的,一直为金镯。
虽比不得尹家太夫人送贾母的那枚,却也是珍品。
“怎送香菱这样贵重的镯子?”
二人在沁芳亭上落座,待尹子瑜望了一周,亦落座后,贾蔷笑问道。
尹子瑜微微摇头,落笔道:“我的镯子,都是这般的。且亦曾耳闻,香菱于你,曾同历贫贱艰难,与别个不同。”
贾蔷呵呵笑道:“若是旁人如你这般作为,这个说法,我是不信的。但你这样说,我信。”
换个人,少不了收买人心的意图。
但尹子瑜,却真的只是认为香菱不同别个,因此谢礼重一些。
谢罢,也就罢了,并不会再刻意交好甚么。
若以后香菱不主动上门去见,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交集……
当然,如今活的越来越精彩有滋味的香菱,少不得再去叨扰。
尹子瑜听闻此言,看了贾蔷一眼后,落笔道:“知世故而不世故,我还做不到呢。”
这个评语在她看来,太高了,有压力,不如早早说明白。
贾蔷见之哈哈大笑道:“是,若是果真能做到,方才老太太叫你过去,你就过去坐了……这样更好。”
尹子瑜抿嘴浅笑,眼睛望着贾蔷看了稍许后,落笔道:“你与西府,对太夫人等,看着还好,却似总隔着一层,是为何故?”
贾蔷闻言眉尖一挑,道:“这就是老太太招你过去坐,你没过去的缘由?”
尹子瑜迎着贾蔷有些明亮的眼睛,轻轻点了点头。
贾蔷眼神暖了许多,笑了两声后,道:“其实也没甚么,说起来,还是我有些矫情。我素来以为,论血脉,东西二府其实已经相隔甚远。与其说是亲情,不如说是利益,让两府结合在一起。而我和西府,从前真没甚么亲情可言。如果不是后来老太太许多做法,的确造就了现在的我,改变了我的命运,我对此心怀感激,那么我对西府的态度,只会更冷漠。”
尹子瑜了然的点了点头,她明白了,却又落笔道:“那,你与尹家的结合,是否也算是一种利益结合?”
寻常女孩子,谁有勇气这样捅破这层膜?
而尹子瑜,却能眼神清明,很认真但也平静的看着贾蔷,等待答案。
贾蔷笑问道:“你以为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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