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地之间,再长的河流都有尽头,再美的歌都有停止的一刻,生命也是如此。
那年3月,父亲在省人大的要求下,去建州考察基层工作,临出门时,一如往常地交代我很多话。父亲说,“旦旦,好好努力,爸爸回来后再给你调整工作。”当时还心想我都这么大了,父亲为何还总是把我当小孩子一样,事无巨细地嘱咐我。可我又怎能想得到,父亲那向来听起来有些琐碎的叮嘱,这竟是最后一次听到了。那天我看着父亲跟往常一样,披上外套走出了门,清晨的阳光给他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色。
谁料到,那一别,竟是永别。
父亲对待事业无比赤诚。他走前还交代送行的乡镇局局长:“等我回来后你再调整干部。乡镇局情况复杂,你要慎重,一定要把德才兼备的干部提起来,这是对革命,对国家负责。”
父亲上了车,走了。一去再也没有回头。
我和父亲已经八天没有见面了。那天,我正在办公室里坐着,乡镇局人事处主任突然叫我去找他,我以为是要谈工作上的事,我调回乡镇局以来一直是个大闲人,上面没有给我安排工作,我一个人待着好不无聊。
我兴高采烈的来到人事处,推开门,看到桌上放着的讣告。我心头一紧,仔细一看上面的名字,竟是父亲!
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,感觉如电掣雷击,天旋地转,我不能相信,一星期前父亲还在好好的跟我说话,这一张纸说明得了什么,他们定是在跟我开玩笑!我站也站不稳,跌跌撞撞地出门,正逢人事处主任进来,他对我说:“李成功,组织上让我和你谈点事。”
看着他悲戚严肃的神色,我一瞬间万念俱灰,那可是我的父亲,我的父亲啊!
我哽咽着:“你不用说了,我都知道了。”我夺门而出,全身都在颤抖,下楼时一脚踩空了楼梯,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,摔得鼻青脸肿,也全然不知道疼,连哭带喊、跌跌撞撞地跑到家。
母亲见了我问:“你哭什么?有事不能好好说。”
我泣不成声:“我爸没了。”
母亲当下就不省人事,家里人顷刻间乱作一团,手忙脚乱地把母亲送上救护车。
母亲失去了一个好丈夫!我失去了一个好父亲!国家失去了一个好儿子!
父亲的离开,对母亲的影响可谓是最大。当下人都讲,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。母亲虽然从来不言及,但是她陪父亲一路走来,她那深重的情意,早已藏在那一针一线,一粥一饭之中。她早已将自己的一生,奉献给了这个家。
那时,母亲还只是个目不识丁的小姑娘,奶奶因此而看不起她,趁父亲外出办公时,逼迫母亲和父亲离婚。母亲也是性子倔强,夜里沿着三十二里山路跑回娘家,山上到处是狼和土豹子。回到娘家,她请一个教书先生给父亲写了一封信,信上只有一句话:“要死要活痛快点!”父亲一接到信,骑着马当即便从出差的外地找到母亲娘家,两天两夜的路程,他都没怎么停歇。他把母亲安顿下来,并带母亲去上了识字班,之后我奶奶便再也没有嫌弃过母亲。后来,母亲身体一直不好,一次上厕所时疾病突发,晕倒在厕所里。当时只有父亲在家,他抱起母亲便送往医院急救。当时父亲已经年近花甲,他守候母亲一天一夜,直到脱离危险后才放心的去忙公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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