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,何必行走在下城区的道路上。
他行色勿勿,如同识途老马般,穿行在恍若迷宫的街道里。
位于堡垒的最底层,纵使不是阴雨天气,下城区的路面总会潮湿且肮脏。建筑的墙面,以及街巷的围墙上,经常爬着点点水珠。
路灯的灯罩上,因为潮湿而遍布水气,使得灯光明亮,但氤氲。
何必行走在这样的街道上,心事重重。
那天晚上,他和“雇主”见面,并将苏烈的日记交出去后,何必就决定离开擎天堡。
这里不能再呆了。
但他不能就这样自己走了,因为在擎天堡里,他还有一对妻儿。
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,也从来不是一个好丈夫,可何必还无法做到狠心将妻儿抛弃。
他很清楚,不管天阳最后查到了什么,那个大人物肯定不会放过他。
甚至,不会放过他的妻儿。
所以何必决定,把妻儿带走。离开擎天堡并非一件容易的事,为此,何必花了两天准备。
买通了城门看守,雇佣了一辆黑车在门外等候。
何必知道,妻子肯定不会同意,但他决定,今晚就算动用武力,也要把他们带走。
当他停下来时,一栋三层的小楼出现在眼前。
楼房低矮,甚至在它旁边和后面,还堆挤着其它的房子。下城区的房屋都是这样,而像眼前这样的三层小楼,里面至少住了七八户人家。
何必打开已经生锈的铁门,走上楼梯,经过一个睡在过道的流浪汉,来到三楼走廊的尽头。
他敲了敲门,门就自己打开了,门内光线昏暗,空气中涌动着莫名的恶意。
何必立时紧张到了极点,他非常努力,才忍住掉头就跑的冲动。
男人低叹了声,推开门:“我来了,不要伤害我的家人。”
门一开,血腥气便涌入何必的鼻腔里,突然亮起的灯光让他瞥到,门内的小客厅里有几道身影。
背后被人重重踢了一脚,何必跪倒在地。接着脖子像被蚊子叮了口般,微微刺痛。逐渐恢复的视觉让他看到,有人拿着一根空的针管离开。
他被注射了什么东西。
然后何必才看清,小客厅那张往日他最喜欢的椅子上,坐着一个男人。
对方穿着深色多袋的高领长衣,衣饰体面,气质高贵。那笔直的坐姿,还带着一股军人的气息。
只是他脸上戴了个面具,白色的面具,黑色的花纹,妖异且神秘。
除了此人外,另有三人。
一个是刚才给自己注射的男人,另外两个分别捉着一个女人,以及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。
那是何必的妻子和儿子。
何必苦笑了声,妻儿身上有血迹,绑着绳子,嘴巴里头塞了什么东西,说不出话。
“没事的。”何必安慰道,结果脸上挨了一脚。
这时,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才道:“没事?我可不这么认为,先生,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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