抱着这样的心情,严冬像个老鼠一般在甬道中钻来钻去,有时候凭借被那一百多个雕刻图打磨得非常强大的**硬生生在墙壁上撞开一条路。他不敢跑直线,因为对方比他速度更快,会很轻易追上他,他只能利用错综复杂的道路,让对方不能发挥出速度优势。
然而随着严冬一次次从眼皮底下活着逃脱,平川感觉自己的胸腔中开始燃烧起了一种叫做愤怒的火焰,他出手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带着居高临下的蔑视心态了,逐渐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,用最蛮横直接的方式去摧毁那个泥鳅和承载泥鳅的泥塘。
严冬再一次撞破一堵墙壁,从甬道中冲到了一间被人洗劫得干干净净的密室中,还没来得及踏出第二步,身后的墙壁突然炸开,一道足有数十丈长的银色光剑冲破碎石和烟尘,霸道地横扫了过来。仓促之中严冬只来得及运转不朽金身,明亮的金光将他的身体完全覆盖,然后巨剑便打在了他的背上。
接触面越大,平均每个单位接触面积所受压力就越小,这把巨型光剑也是如此,大剑没有能够将严冬斩成两半,只是在他的背上留下了一道又宽又长的狰狞血口,而且剑身上恐怖的力量将严冬狠狠地轰飞了出去。
严冬被击中,像颗陨石般朝着密室墙壁撞去,他顺势举起拳头,一拳将墙壁砸了一个洞,然后再次消失在了洞口之外。
“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属兔子的,这样跑下去,你还能坚持多久?”平川冷着脸,继续追了下去。
事实证明,严冬就是属兔子的,就算平川穷追不舍狂轰乱炸,严冬还是一次次坚持了下来,虽然将自己搞得狼狈不堪,但还是可以跑得飞快。
经过一段时间的疯狂追击,平川也不再那么着急了,虽然还没有将严冬毙于剑下,但他留在严冬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,这样下去,严冬迟早会跑不动,等待他的只有死亡。既然严冬始终不肯接受终将到来的归宿,平川也不介意将这个时间拉得更长一些,让对方在恐惧中慢慢咀嚼生命靠近终点的冰冷味道。
严冬身上的麻布短衫早已破烂不堪,被鲜血染成了黑一片红一片的硬壳,他的体外到处都是伤口,除了背上的那一道又宽又长的血口,他的右半边身子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细细的剑痕,那是被平川激射出来的无数剑气割伤的。他的右大腿上像是被野狼啃了一口,缺失了很大一块血肉,双腿并拢时可以从右边透过那个缺口看到左大腿靠后的部位。
因为大腿上的伤,严冬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,没办法再像风一样穿行于迷宫一般的甬道中,只是一瘸一拐地朝前窜动着。而平川也没有着急杀死他的意思,只是不紧不慢地走在他身后,偶尔挥出一道剑气,催促他跑快一点。
很奇怪的是,严冬此时并没有感觉到内心的慌乱和临死前的不甘,或许是之前有一次死而复生的经历给了他信心,他在这样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想起藏书楼后的那个小镇,他记得镇中某个饭馆里养了一只猫,那只猫每次抓住老鼠都不会立刻将老鼠咬死,而是放开老鼠让老鼠跑,跑一段距离,猫便扑过去再将它抓住,然后再放开……
想到这样滑稽的情节,严冬很不应景地笑了起来,但又想到现在自己被平川这样驱赶着逃命,不正像被猫追赶着的老鼠吗?想到这一节,严冬感到一阵羞恼从心底生起,支撑着他失血过多的虚弱身躯狠狠朝后扑去。
“啪!”平川用剑面拍在严冬胸膛上,不知拍断了几根肋骨,拍得严冬身体朝后飞去。被这一剑拍得认清现实的严冬继续开始了自己的逃命,一瘸一拐地朝着旁边岔路口钻了进去。
平川不紧不慢地追了上来,拐过弯,发现严冬双腿摊开坐在地上,背靠着墙根大口喘息着。
“怎么不跑了?就这样接受自己的命运了吗?你还年轻,是西藏书楼的人,将来必然有大好前途等着你,早早在这里死掉是不是非常不值得?站起来继续跑,你怎么能这么怯懦?体内的血液还没有流干,你怎么能放弃求生的念头?”平川一脸义正言辞,怒其不争的样子,“鼓励”着严冬继续这一追一逃的虐杀游戏。
严冬笑了,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,他声音嘶哑地说道:
“不逃,当然是因为没有必要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