恺撒觉得有趣,就随手摘了一张比较大的面具戴着,抬脚跨进来。
其实他不戴应该也没问题,毕竟人们对不同种族的生物完全没有辨识能力,光凭一张脸的话,人类完全无法区分两个雄性兽人谁是谁,同理兽人也说不清这个龙人和那个龙人长得有什么不一样,甚至还会把性别不同的两只完全搞混。
没人招呼,吧台上也没有人,这副场面让恺撒有点失望,他还想坐下找几个家伙打两局牌来着,看看挽歌牌在五十年之后的今天凉没凉,又或者进化到了哪一步。
算了,点杯酒喝,看看除了暑草甘露那些矮人有没有搞出什么新东西,黑龙想着,敲了敲吧台的桌子。
“嘿,真不好意思,抱歉我睡着了,没想到这时候还有新客人光临。”
直到这时才有人接待,侍者从掀开门布从里面钻出来,一边道歉一边拿起木杯从酒桶里倒酒:“怠慢客人,是我的失职,这杯免费。”
恺撒皱了皱眉。
他坐下来端详眼前的侍者,这个侍者戴着一张特别的面具——整张面具被中间一条竖线切分成黑白两色,左边的脸龇牙笑着,露出笑眯眯透着欣喜的眼睛,右边的眼睛则流泪紧闭,向下的嘴角透着悲悯。
一种心理上的不适浮上心头,恺撒终于知道这家酒馆为什么这么冷清了,也不知道酒馆老板是怎么想的,让侍者戴上这么一张令人生厌的面具。
“看客人的样子,似乎是刚来嘉兰诺德不久?”似乎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让恺撒在这喝闷酒,侍者开始主动搭讪,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,虽然用着谦虚恭敬的语气,但总有一种轻浮的感觉。
“算是吧,你怎么知道?”恺撒尝了一口,酒的味道有点涩。
“在我们本地,像您这样有身份的大人一般是不会到西街来的。”
侍者发出两声轻笑,示意恺撒去看倒在桌子上的醉汉:“我们招待的都是这些可怜鬼,您觉得这劣质酒不合胃口,但对于他们来说,不用花太多钱就能大醉一场恰合心意。”
“这个国家已经非常好了,它安全、有序,让不同种族的人聚居在一起还能维持稳定,可无论什么时代,总有底层要被其他人踩在脚下不是么,只不过恰巧这个时代,我们就是被踩在脚下的那批人。”
“你好像很不满。”恺撒说。
“也不是不满,就是发泄一下情绪。”
虽然这么说,但侍者的声音里依然带着笑:“您知道,像我们这种日子过得苦巴巴的人,是最容易有情绪的。”
“抱歉让您感到不适了,主要是刚才有两个朋友不知得罪了什么大人物,居然被卫兵不问缘由地抓走丢进地牢,看样子这辈子可能都出不来了。”侍者站起来朝恺撒鞠躬道歉,“想到这里,我实在是悲从中来、情难自抑,呜~呜呜~”
说着,他居然仰起头,单手扶着面具上的眼睛哭起来。
这家伙,从一开始就散发着令人讨厌的气息,到现在愈发强烈了,恺撒觉得好奇,忽然有了向看看侍者面具后面的脸的想法,他动用灵能,简单运用出透视功能。
结果令他很失望,面具背后就是一张平平无奇、过目既忘的脸,无法令人留下任何深刻印象,甚至想找一些特征形容都无法做到。
面具侍者突然收声,停下动作。
能察觉到灵能吗?恺撒想。
侍者放下手,十指交叠放在腹前,面具后的眼睛望向恺撒后方大门,没有一点异样:“好像是您的随从来了呢。”
恺撒依言回头看了一眼,十余名穿戴整齐铠甲的士兵呼啦啦一下子全涌进来,在他面前单膝跪下,领头正是之前阻拦自己的卫兵长。
“大人。”
恺撒对这家伙抱着有些许好感,放下手里的酒杯:“怎么了?”
“龙大人,玛高索斯总督听说您抵达嘉兰诺德的消息之后,非常高兴,立刻开始准备晚宴,并特意派我前来邀您前往。”
卫兵长顿了一下,又说:“大人,请原谅我先前的冒犯之举,那是个误会,我们并不知道……”
“那就走吧。”恺撒打断了他的话,不打牌的话酒馆就没什么呆下去的必要了,见一见嘉兰诺德的总督也没什么不好。
跨出酒馆大门时,恺撒回头看了一眼,发现侍者依旧站在那儿,十指交叠置于腹前的恭敬姿势,面具保持不变,面具后的脸也保持不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