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一会儿是不是会来?”萧津渡问。
“会,今天周末呢,她去加班,说好了今晚准点回来吃饭。”
“您去忙吧,我看着药。”
厨房里阿姨在炒菜,说她一起看着药就行。萧津渡看她一个人看管几个炉,忙不过来,就没走。
不到五分钟,外面黑暮下就停了一辆玛莎拉蒂。
一个裹着白色大衣的女人漫步进院。
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小包,走路慢慢悠悠的,低着头。
进门就淡淡喊了句:“小妈,我回来了。”也没看厨房,径自走去了中央客厅。
萧津渡目光一路追随着她。
保姆从厨房出去,跟她说:“望舒,蓝姐在楼上,一会儿下来。”
“嗯,好。”她和衣倒在沙发里,“我先躺躺,一会儿叫我。”
“今天是不是还很不舒服啊?”阿姨惆怅地问她。
“嗯,不舒服。”
她也只是淡若无痕地应了一句,像是难受撒娇,末了就缩在长沙发里,曲着身子抱住自己,睡觉。
萧津渡立在厨房门口静静看着。
她背后的落地窗又飘了雪。
上次见面下一场初雪后,北市就毫无飘雪的痕迹了,今天,十二月三十一号,下了第二场。
为了让她多睡会儿,晚饭大约快一个小时后才吃。
甘望舒也是直到那会儿,拖着棉毛拖鞋无精打采走到餐厅时,才发现那边倒在椅子里优哉游哉的男人。
她刹住脚步,睁大双眸。
萧津渡嘴角一扬,“怎么?见鬼了?”
“你不是,在国外吗?”
“我还在国外蜜月啊?”
“……”
这顿饭比甘望舒设想的要平静,以为萧津渡饭桌上指定要找她点“麻烦”,数落数落她不吃饭熬夜加班胃病骗他什么的,总之她自己都觉得罪名一大堆,死路一条,所以打算今晚就老老实实被骂,明天再约他吃饭坦白身份。
结果从头到尾,他半个字没说,主要是,他没和她说话,都是蓝银霜在和他说。
似是知道她不舒服,蓝银霜也一直没和她聊天,只是三几分钟就给她夹满一碗的菜。
吃完饭萧津渡坐都没坐一会儿,说今天跨年,有朋友约,他走了。
“蓝姨,新年快乐啊。”他跟老人家嬉皮笑脸地说。
蓝银霜正要撑伞送他出去,外面大雪,闻言笑容满面,轻轻拍拍他的肩头,“好好好,你也是,新年好。这两天见你外婆,替我跟她问好。”
“行。”
到院门口,萧津渡回头。
甘望舒站在内门屋檐下看着他们。
“你也新年快乐,小祖宗。”
“……”
蓝银霜笑得不行,撑伞送他上了车,等车子消失在小区长道上了,才回来。
“这孩子指定知道你不舒服,一分钟都不坐就走了,以往没这么早过。”蓝银霜回来,扶着甘望舒进屋子,“快去洗漱,洗完小妈端药给你喝,喝完咱就睡觉了。”
“不想喝,没用又苦。”她慵懒地伸腰,皱眉撒娇。
“望舒乖。”蓝银霜揉着她的脑袋,跟她上楼去了,“咱再喝一周,就一周,不行小妈再想想办法。”
今天这场雪要大很多,很漂亮,加之跨年夜,北市因此几乎人潮如织,走一步塞一步。
萧津渡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会所。
包厢里一堆烟气夹着香水味,他一进去就蹙眉。侍者知道他的喜好,一见他就自动去打开窗。
包厢顷刻间如坠冰窖,飞雪甚至进了屋。
那个靠到楼靳怀里穿着单薄丝裙的女人直接皱眉了,娇滴滴地说:“好冷哦。”
楼靳可不想和萧津渡扯这些有的没的,他对气味敏感得很,能闻吐了,所以他让怀里的人先出去,为了哄女人,又贡献了自己的大衣。
还有个女人没有走,人穿一袭毛线裙子,披着夹棉的风衣,见开了窗,就默默把自己塞入包里的围巾拿起来裹上,全程一个字没吱声儿。
除了她在座的全是男人,萧津渡因此多少被吸引了点注意力。
堂弟给他介绍:“文越宁,哥,律师,我请来谈点工作。”
女人一边整理围巾,一边朝萧津渡颔首:“萧总。”
“有点眼熟。”
屋里几个男人都愣住了,这种经典的搭讪台词怎么会从萧津渡嘴里飘出来,见鬼了。
文越宁:“萧总记性真好,前几天咱俩才在纽约世贸大厦经旁人介绍,握过手。”
众人:“……”
萧津渡淡淡道:“我眼盲,不好意思。”
她莞尔,毫不在意地转头和萧南煊继续说事,“不知道明天元旦小萧总愿不愿意加个班?我们把合同敲定了。”
“二号行吗?”萧南煊一边端起酒杯一边问,“元旦是小事,主要是明天下雪,冷呢。”
“二号是农历十六,我打算去探望家里人,老人家一个月就休息两天,初一十五后,怪难见的。”
“老人?一月休两天。”萧南煊不理解,“老教授啊?退休返聘?”
“医生,老中医,以前北医院的,现在都八十五了,还不愿意闲着,非搁家里开诊所,还给家里人安排聚餐时间,一个月就两天能见他,跟探监似的。”
屋子里的人都笑了。
楼靳说:“北医院的老中医啊,那可不是一般人。文律师也是出身不凡了。”
“别这么说,老人家看病就差免费还自掏腰包送药了,可不喜欢咱在外面打着他的招牌行骗。”她谦虚道,摆摆手。
“这是真大家啊,厉害还纯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