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的身体大概渐渐好起来了。他能吃,这是好现象,”她想道。
“妈,你也吃一点。味道很好,很好。人是需要营养的,”他吃完鸡肉,用油手拿着碗,带着满足的微笑对母亲说。
“好,我会吃,”母亲不愿意他多讲话,就含糊地答应了,其实她心想:“就只有这么一只瘦鸡,给你一个人吃还嫌少啊。”她接过空碗,拿了它到外面去。她回来的时候,他靠在藤椅上睡着了。母亲轻手轻脚地走过去,想给他盖上点什么东西,可是刚走到他面前,他忽然睁开眼唤道:“树生!”他抓住母亲的手。
“什么事?”母亲惊问道。
他把眼睛掉向四周看了一下。随后他带了点疑惑地问:“树生还没有回来?”
“没有。连她的影子也看不见,”她带着失望的口气回答。他不应该时常想着树生。树生对他哪点好?她(树生)简直是在折磨他,欺骗他!
他沉默了一会儿,忽然露出了苦笑。“我又在做梦了,”他感到寂寞地说。
“你还是到床上去睡罢,”母亲说。
“我睡得太多了,一身骨头都睡痛了。我不想再睡,”他说,慢慢地站起来。
“树生也真是太忙了。她要走了,也不能回家跟我们团聚两天,”他扶着书桌,自语道。他转过身推开藤椅,慢步走到右面窗前,打开掩着的窗户。
“你当心,不要吹风啊,”母亲关心地说;她起先听见他又提到那个女人的名字,便忍住心里的不痛快,不讲话,但是现在她不能沉默了,她不是在跟他赌气啊。
“太气闷了,我想闻一点新鲜空气,”他说。可是他嗅到的冷气中夹杂了一股一股的煤臭。同时什么东西在刮着他的脸,他感到痛和不舒服。
天永远带着愁容。空气永远是那样地沉闷。马路是一片黯淡的灰色。人们埋着头走过来,缩着颈项走过去。
“你还是睡一会儿罢,我看你闲着也无聊,”母亲又在劝他。
他关上窗门,转过身来,对着母亲点了点头说:“好的。”他望着他的床,他想走过去,又害怕走过去。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。“日子过得真慢,”他自语道。
后来他终于走到床前,和衣倒在床上,但是他仍旧睁着两只眼睛。
母亲坐在藤椅上闭着眼睛养神。她听见他在床上连连地翻身,她知道是什么思想在搅扰他。她有一种类似悲愤的感觉。后来她实在忍耐不住,便掉过头看他,一面安慰他说:“宣,你不要多想那些事。你安心睡罢。”
“我没有想什么,”他低声回答。
“你瞒不过我,你还是在想树生的事情,”母亲说。
“那是我劝她去的,她本来并不一定要去,”他分辩道。“换个环境对她也许好一点。她在这个地方也住厌了。去兰州待遇高一点,算是升了一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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