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边观礼的云琅等诸位君侯,等大礼仪完毕之后,在刘彻的兄弟,已经离开封地常年居住在富贵城的中山王刘胜带领下,捧着阿娇昔日穿过的皇后衣冠,恭恭敬敬的送进了祖庙,焚表告知列祖列祖之后,这一套精美的有些陈旧的皇后衣冠,最终又回到了阿娇手里。
只是从今后,大汉国彻底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双皇后局面,而阿娇此时的后位,已经不是刘彻一人可以废黜的了。
卫子夫闻听这件事后,枯坐五柞宫弹奏了整整一夜的古筝,十指鲜血淋漓都不肯罢休……
刘彻探视了卫子夫,两人对坐无言。
他知晓,这是勋贵以及文臣儒生们对他不满的一次大爆发,借用阿娇的盖世功绩来表达自己的不满。
面对这种波及到天下的大礼仪,即便是强横如刘彻,也无可奈何,这让他原本已经平缓下来的心,变得更加警惕。
“我在阿彘的心中已经死掉了,这件事你们知不知道?”
阿娇对皇后衣冠并不在意,依旧穿着自己平日里穿着的常服淡淡的问云琅。
“没有这件事,难道皇后还能挽回陛下的心吗?”
阿娇笑道:“少年夫妻老来伴,我记得这是你以前安慰我的话吧?
现在我的伴当没了,你来做我的伴当?”
云琅摇头道:“我们是君臣。”
阿娇没好气的道:“伪君子说的就是你这种人,从你第一次见我,我就觉得你对我存心不良,现在反而没了胆子,是不是因为我太老了?”
“微臣对皇后一向敬为天人,何曾有过半点亵渎之心?”
阿娇大笑一声,挥挥袖子道:“去吧,去吧,我知道你们把我抬举的高高的应该有你们的想法,既然我已经应承了,你们就去做,你知道我的容忍底线在哪里。”
云琅摇摇头道:“什么都不做,大家就安稳的过日子,有你在,大家可以活的安心些。”
阿娇叹口气道:“也不知道阿彘此时会如何的恨我。”
云琅道:“皇后小看陛下了,陛下的性子是越挫越强大,他才不会产生怨恨这种无用的情绪。”
阿娇道:“如此最好,不过啊,我彻底自由了,头发都花白了才能自主自己的命,说来真是可怜。”
离开了长门宫,云琅再次见到霍光,他只是钦佩的在霍光肩头拍一下,很是无话可说。
“师傅,始作俑者是梁凯!”
“他已经开始接收吕步舒的权力了?”
“如今的吕步舒如同一个残毒的疯子,只要是能让陛下不高兴的事情,他都会做。
董公怜惜自己这个残废的学生,才有了这一次的壮举。”
“你干了什么事情?”
“除过居中分派任务之外,什么都没做!”
“没有人知道?”
“梁凯自然是知道的,吕步舒身体经脉被拉断,每到之时便痛不可当,人就会陷入疯狂之中,所以啊,所有的事情都是吕步舒安排的。
梁凯当着人前劝诫了几次,被吕步舒丢出来的砚台砸破了脑袋……”
“做好迎接陛下反扑的准备了吗?”
“做好了,吕步舒必死无疑,董公可能也会牵涉。”
“中山王刘胜呢?”
“他不在乎……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东西了。”
云琅松了一口气,只是天空总是阴沉沉的,让人爽利不起来。
上元节很快就到来了。
每年这一天,皇帝都会在甘泉宫上辛夜祭祀东皇太一。
今年的祭祀规模显得格外的大,云琅身为皇帝随从再一次出现在了祭祀现场。
今晚的主要人物不是皇帝,他仅仅颂念了一首赞美东皇太一的诗赋之后,就把剩下来的祭祀大典交给了皇后卫子夫!
颂念东皇太一最好的名篇是屈原做的《九歌。东皇太一》,后人写的大多不如屈原写的那般肃穆,庄严,宏大,即便是已经居住在梁园好久的司马相如写出来的也没有什么好听的。
日出东方,泰山也在东方,所以,东皇太一是阳神,由女子来祭祀并不合常理。
按照祭祀大礼仪来看,女子只适合在祭祀女娲,太阴之时出现,现在由卫子夫来主持祭祀阳神,说明皇帝心中的愤怒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。
“国之大事,在戎在祀!”
桑弘羊跪坐在云琅身后阴测测的道。
云琅摇头道:“陛下做事自然有自己的主张,如果都尉看不下去,不妨亲自向陛下进言。”
桑弘羊闻言微微叹息一声道:“大汉国不见敢于直言上谏的人已经很久了。”
云琅身边的曹襄撇撇嘴道:“狄山刚刚剖心明志,已经被司马迁记录在了史书上,如果都尉有心登上史册,现在是好时候,我这里有一把小刀子,正好用。”
桑弘羊厌恶的扭过头去,不再说话。
汲黯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,被云琅一把拉的坐了下来,汲黯痛苦的闭上眼睛道:“淫祠乱祀,陛下就不怕招来神灵的不满么?”
云琅转过头瞅着汲黯道:“陛下是天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