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百官们对阿娇贵人非常的感激……就是陛下睡醒之后就把阿娇贵人给撵走了,不准她再参与国事!”
云琅笑了,探出手去,抓了一把黄叶回来放在手上用力的一吹,黄叶就飘飞出车窗。
这个世界很有趣,每个人似乎都在竭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,没个角色似乎都是独立的,却又似乎是相关联的,一个个都想用自己扮演的角色去影响别人,且乐此不疲。
如同刘彻现在想要追求的不朽一样,阿娇明显也在追求母仪天下这个一个名头。
刘彻鱼刺,是奇耻大辱,而刘彻又是一个自己不舒服了,全天下人都别想舒服的人。
从王温舒死灰复燃一事就能看出来,面对挑战,刘彻总喜欢迎难而上,逃避从来就不是刘彻的特点。
文武之道,一张一弛……刘彻只喜欢张,不喜欢弛,他就像一柄巨大的锤子,只想着用蛮力让这个世界向他屈服。
一锤子不行,那就再来一锤子,直到砸无可砸为止。
“长安城现在还安定吗?”云琅丢完树叶,坐直了身子问隋越。
“很平安,长安城的百姓们甚至不知道陛下遇刺的事情,陛下只是命绣衣使者暗中追捕马合罗的族人以及同党,效果不好,马合罗府上人去屋空,只有几个老仆看守家园,严刑拷打之下,也没有说出马合罗族人的去向,只知道六天前,马合罗的族人就离开了长安。
六天时间,足够他们快马离开关中。”
云琅笑着对曹襄道:“陛下还是冷静的。”
曹襄摇头道:“一点都不冷静,我见到陛下的时候,陛下右手持长剑,已经斩杀了很多近卫了,尸横遍野啊,都是陛下亲手杀的人。
去病去阻拦,被陛下连续劈砍了十几剑,先是责怪去病,李敢护卫不力,后来想起是他自己强行命令去病,李敢回家的,这才罢手。
一点都不冷静啊!”
云琅笑道:“已经很冷静了,廷尉大牢里面的犯人家眷没有波及,近卫军家眷没有波及,没有迁怒文武百官,拿去病泄愤,是因为他知道去病不会怪他。
已经很冷静了啊。”
曹襄奇怪的瞅着云琅道:“我发现你好像有些不满意的样子,难道冷静不好么?”
云琅苦笑道:“我们伺候陛下这么些年,他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?
他是一个根本就受不得委屈的人!
这一次遇刺之后颜面全无,为了大局却忍气吞声,将来一旦有机会,他一定会报复的。
知不知道,上一个让陛下隐忍的敌人是谁呢?
是匈奴!
我宁愿陛下这一次在可控的状态下将怒火发泄出来,也不想他将来跟我们所有人算后帐!”
曹襄惊叫道:“关我们屁事,我们兄弟两可是在监牢里面啊!”
“在陛下眼中,我们这监牢里,说不定是提前做好的安排,妄图逃脱他惩罚的一种方式。
好在,陛下还不至于认为我们会刺杀他。如果起了这个念头,我们兄弟两的麻烦就大了。
所以啊,一会看到陛下的时候,我宁愿他怒火万丈,也不愿意看到他对我们和颜悦色,记住了,如果陛下开始向我们致歉,你一定要抱住他的腿大哭,我会立刻辞官,归隐。
因为,那是最坏的一种局面。”
曹襄连连点头,又把目光投向隋越。
隋越苦笑道:“陛下要我观察两位君侯的神色来着……”
曹襄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。
建章宫外多梧桐,这些梧桐都是在修建建章宫的时候栽种的,现在虽然还不算高大,十余年下来,树干也有人腿粗细了。
当年栽种这些梧桐的时候,取招龙引凤之意,初秋日的梧桐树叶还没有经历寒霜,所以树叶依旧翠绿,只是在边缘处,隐约镶上了一道金边。
云琅,曹襄见到刘彻的时候,刘彻正在高台上漫步,只是这一次他的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。
跟云琅预判的不一样,他没有愤怒,也没有平静,更没有伪装出来的和善,有的只是淡淡的疏离感。
这很合理,一个刚刚被自己的臣子刺杀过的皇帝,不可能再对他的臣子太过亲近。
“陛下万安!”
“朕躬安!”
“有贼子行不忍言之事,臣等极为惶恐,护卫陛下不力,死罪!”
“你们哪来的罪?
是朕自作自受。
是吧?
云琅你是不是这样想的?”
云琅低头道:“君臣的情分不可疏离啊……”
“如此,你要朕眼看着这些人心怀不轨,还要对他们无底线的忍让是吗?”
云琅道:“总有法子处理的,杀人是最下等的策略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要朕忘记了自己被刺杀的事情,要不要朕放了马合罗,且给他加官进爵?”
云琅连忙道:“臣以为,马合罗按照律法处理即可,为后来者戒。
微臣说的是廷尉大牢里的那些人,如果陛下愿意放过他们,就立刻放过他们,臣担心,一旦陛下的旨意传达的晚了,陛下也就不用下赦免旨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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