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旦大匈奴在漠北修养生息完毕,大汉国边陲又将是狼烟四起的局面,还请皇兄三思。”
狗子重复了一遍刘陵的话,直到把这些话牢牢的记在心里,这才冲着刘陵拱手道:“汉使许良见过翁主。”
刘陵笑道:“还真是云氏做派,先传达你家主子的声音,而后才传达陛下的旨意,就这一条,只要传到汉地,你家主子就会死无葬身之地!”
狗子笑道:“在下乃是陛下的臣子,并非云氏家奴。”
刘陵笑了,指着狗子道:“我忘记了,你云氏从不以家奴称呼自家的仆人,说来可笑,一些不是奴仆的人却赶着奴仆的活计,最后还感激涕零的,真是让人无法释怀。”
狗子正色道:“云氏真的没有奴仆,家里有的只是大汉的子民,之所以没有脱离奴籍,是因为很多人不愿意脱离而已,任何人只要想,三天之内,他就会成为大汉百姓。”
刘陵叹息一声道:“能把人骗的心甘情愿为他去死,这就是云琅的高明之处,收买人心,何如诛心啊!”
狗子笑道:“翁主高兴就好。”
刘陵忽然暴怒道:“不要学你主子说话!”
狗子愕然,刚要抬手摸一下鼻子,脑袋上就重重的挨了一鞭子。
“我说了,不要学你的主子!”
这一鞭子抽的狗子跳了起来,捂着脸大叫道:“我这样已经十几年了,没学谁。”
刘陵脸色铁青,看样子真的被狗子气的快要发疯了。
狗子强忍着疼痛,抱着头坐在地毯上道:“我跟你说了,我真的不是云氏仆人,我有官身。”
刘陵冷笑道:“官?有我家的看门狗的官大么?”
狗子想了一下,他的官职好像真的没有淮南王谒者的大,只好挑起一根大拇指道:“你家的官全被陛下装在笼子里晒太阳呢。”
刘陵轻笑一声道:“当初让我父王趁着刘彻上位不稳之时造反,他害怕。
等刘彻执掌大权之后,他又有了谋反之意,鼠目寸光,看不清天下大势他不死谁死?”
狗子揉搓着脑袋上的鞭痕道:“有人问你,你弟弟还有一个不满两岁的儿子,问你这个做姑母的要不要?”
刘陵冷笑一声道:“统治匈奴人的只能是匈奴人,我还不想成为众矢之的。
如果他能给我弄来一些罪囚匠奴,来多少,我要多少,如果他想要金银,随他开口。
你如果能弄来云氏匠人,不管是什么样的工匠,来一个我给你一千个金币!哪怕是厨娘都成!”
狗子倒吸一口凉气,这个女人为了得到匠奴,真的已经是不择手段了。
当着他的面都敢这样说,可以预料,她暗地里还不知道使用了多少手段来搜集匠奴。
“我来到匈奴才不过四十天,就已经过的苦不堪言,翁主却在这里盘恒了三年,这个时候真是上林苑最美的时候。
此时的骊山上葱茏一片,山脚下全是新近收割完毕地麦田,地里新种的糜子,谷子已经发芽,白菜已经有三寸长了,山坡上的油菜正在盛开,远远望去一片金黄,而荷塘里的荷花已经开败,刚刚结出的莲蓬冒在水面上,总有蜻蜓落在上面……
知道不,云氏的果园里这时候已经硕果累累,他们家从西域,胡地,乃至遥远的地方搜集来的各种菜蔬瓜果正在疯长。
伸手就能摘到新鲜的果子,俯身就能取到碧绿的瓜菜,妇人们正在织绸,男子们正在照料田地里的庄稼,远处的鸟雀会轰然而起,有悄然落下。
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,荷锄而归的农夫身后跟着健壮的耕牛,家里的炊烟已经升起,离开学堂的少年,丢下竹简木牍,猴在树上掏鸟窝,找野果子……
翁主,你难道不怀念这些吗?
就不想穿着轻薄的春衫站在田野上张开双臂呼吸风中的瓜果香气吗?
那里没有这么多的蚊虫,没有这么多的苍蝇,没有牛虻可以隔着厚厚的衣裳吸你的血。
放眼望去只有衣衫干净的妇人,以及青衫飘飘的士人,或许还会有多情的少年,贪恋您的美貌,送给您一曲动人的情歌。”
狗子的声音很有磁性,尤其当他用优美的语言开始描绘关中盛景的时候,刘陵眼中有泪水溢出来,而留在帐幕里的如意跟银屏早就嚎啕大哭了。
刘陵把拳头攥的紧紧的,长长的指甲刺进了掌心,指甲折断带来的痛楚她似乎毫无所觉。
强行抑制着喷涌而出的泪水,刘陵哽咽两下然后怒吼道:“告诉你家的魔鬼主人,我刘陵,只要心安处,不要故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