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勋也急忙站起身来恭送。沮授走到门口,突然转回头来:“前日得信,恐是先生尚未知也——曹兖州已率军克复东武阳,张孟卓往投袁公路,吕奉先、陈公台皆遁走河内,投张扬去也。”
哦呀,果然正如荀彧所说,等到吕布粮草不继的时候平推过去,可保必胜。这回吕布没跑徐州去——东路已然断绝,他跑不过去了啊——而是按照原有的轨迹,去投了张扬。那头恶狼以后将会如何?张扬那浅浅的池塘可安不下这条大鱼啊——原本就是因为如此,他才又跑兖州来闹事的——其后种种变数,真是既让人茫然无措,又让人充满了好奇心哪!
两天后便是大宴之期,荀谌一大早的就来找是勋,要跟他同车前往。可是在是勋的寝室外打了招呼,随即屋门打开,那位是宏辅先生摇摇摆摆地步将出来,荀谌抬头一望,就不禁大吃了一惊。
就见这位是先生,头不戴冠,只用一方白布扎住头发,而且那白布又宽又长,一直披到肩膀上,就跟风帽似的。他身上穿一袭素色的深衣,外罩白葛布的单衫,衣襟敞着,好似披风。才刚五月份,天不甚热,这位老兄却手持一支鹅毛大扇,还走两步,摇一摇,真是十足的……流氓派头。
荀谌心说你这么打扮是要闹哪样啊?是打算约了我出去名山大川开诗会吗?今日大宴,我冀州的贤才能士全都出席,主公袁将军也会出席,就穿成这样,不怕被人乱棍给打将出来?
他才待要问,却见是勋伸出一枚手指来,在嘴唇上比划了一下,那意思大概是:咱们有言在先,你就当没瞧见,啥都不要问。
是勋这么打扮,当然不会是一时心血来潮,要扮魏晋名士,这也是他跟陈登精心筹谋的计划的一环。那天陈登说啦,你要是真能说动了荀友若,答应你冀州群僚毕集,只见你一面,到那时候,怎么耍嘴皮子我教不了你,以宏辅你的大才,也根本不用我教。可有一样,你要是表现得太过拘谨,恐怕压服不了对手,要是唇枪舌剑之间太过咄咄逼人,又容易惹来杀身之祸。是勋当即就是一哆嗦,说那你还一定要我跑冀州去作死?陈登微微而笑:“某有一计,可解两难。宏辅可扮一狂士也。”
接着陈登就解释,扮狂士有两大好处:第一,可以肆无忌惮地用言辞来攻击别人,别人还不好意思跟你一般见识,否则反倒显得他没胸襟,没气度;第二,你就算在口舌上技压全场,袁绍也不会因此想要留下你——礼敬狂士,可以表现自己周公吐脯的气量,但是接纳狂士,那就是自己找不痛快。
是勋说我明白了,你就是打算让别人都对我敬而远之是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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