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孙汶和袁术有勾结,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。孙毓南祖籍青州,生在兖州,就跟袁家八杆子都打不着关系——他叔祖孙嵩见在襄阳,若说他勾结刘表,倒还有一两分的可能性,可也没有立捕立决的道理啊!
是勋又惊又气,当即跟着那名叫作张辉的军校匆匆奔至辕门附近,果见那里围着一大群人。拨开人群进去一瞧,只见孙汶五花大绑被按在地上,边上有两名刽子手,都是红巾抹额,一持长刀,一执利斧,正打算往高里举哪——举完之后,当然就要锋刃落下,然后孙毓南人头滚滚……
是勋忍不住就按传统评书、演义的桥段大叫起来:“刀下留人!”冲进场中,跟孙汶身旁一站,厉声喝问道:“此人何罪?”
只见一名黑衣文吏趋前两步,朝是勋微微一揖:“见过是参军。”是勋上下瞟他两眼,只见此人三十多岁年纪,青面长须,一对三角眼中精光暴射——“汝是何人?”
“小人军中校事赵达。”
校事是曹操新在军中设置的职位,负责探查隐微,整肃军纪,说白了,就是特务和宪兵的混合体。其实这主意就有一半儿是是勋给曹操出的,他多次跟曹操建议,说军欲奋强则必申明纪律,古有司马穰苴,近有亚夫细柳,断无军纪不整而军士耐战者也。况且咱如今是正经朝廷天兵啦,必禁劫掠、滥杀,如此才能天下归心,百姓箪食壶浆以迎。粮秣又不是不充足,要再跟从前似的放纵兵士掳掠、自筹粮饷,甚至于刨坟掘墓,咱跟那些诸侯之军又有啥区别了?
后来陈琳作《为袁绍檄豫州文》,里面说:“又梁孝王,先帝母昆,坟陵尊显;桑梓松柏,犹宜肃恭。而操帅将吏士,亲临发掘,破棺裸尸,掠取金宝……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、摸金校尉,所过隳突,无骸不露。”说曹操靠着偷坟掘墓来搜集军资,固然有其夸大和污蔑的一面,但也空穴来风,未为无因。只是当时十家诸侯里就有九家都偷掘过坟墓,袁绍也不能外,曹操绝不是最过分的那个。况且这事儿好做不好听,即便曹操默许甚至是暗中唆使,也不会亲临发掘,更不会特意设置“发丘中郎将”、“摸金校尉”这种官职,把自家的丑事大白于天下。
所以说,早期曹军就跟普通军阀部队没啥两样,军纪虽整,那也是锉子里拔将军,要说袁老大军残虐够一斤,袁老二军残虐足斤再加三两的话,曹军残虐也有个半斤八两左右,军士抢掠、屠杀,甚至刨坟掘墓之事就常有发生,除非有世家出告,否则也没人追究。是勋说时移事易,咱再这么下去可不成,咱得打造一支真正的“王师”出来。
曹操问他计将安出,是勋就说啦,一是得制定严酷的军纪。二是军中得设置特殊的组织。调查不法。严惩违纪者。他的本意是搞一支宪兵部队出来,再设个军事法庭,但是没想到曹操拿出来的更象“军统”。但一来是勋只是给出个主意,就压根儿不想直接掺和这事儿,二来他知道以这年月的军队基础和思想风潮,也搞不出后世的国民军来,所以啊,就这么着吧。我不想管也管不了。反正他是朝官,军法轻易也治不到自己头上——但是没想到,这回军法要对老熟人孙汶动刀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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