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不管再如何担心,也只得假装出淡然笑容,好言安慰曹髦。曹髦犹豫了一下,随即嗫嚅道:“家严尝奉拜释尊,云可救拔苦难也。髦若祈祷父母安康……”
是勋忍不住一瞪眼:“不可!卿父即因此域外左道而迁,卿又岂可重蹈覆辙?!若欲祈求父母安泰,拜祖宗、高天可也,岂可拜佛?”
曹髦唇边露出一丝苦笑来:“髦亦不望储位,何所惧耶?若得父母安泰,无物不可拜也……”随即朝是勋深深一揖,逃也似地就跑远了。
是勋注目那孩子的背影,愣了半晌,不禁摇头。等出了宫门,登上车乘,便低声询问驾车的是复:“凉州可有消息否?”是复摇摇头,说乱兵阻隔,咱们的情报也还没能传递过来,估计还得有几天。随即就问了:“阿爹以为,刘备身来长安,乃可遣将并吞凉州否?”
是勋摇头:“蜀贼不过十万众,能入关中者六七万而已……”他们后勤的压力,应该比咱们更大才对——“既刘备亲身来取长安,安有余力西向耶?”可是怕就怕马超真能联络上陇西的羌胡,就此掀起莫大变乱。曹洪还没能赶去陇西,也不知道杨阜、阎行他们,能不能拦住马超——不过在原本的历史上,这俩倒都可以算是他马孟起的克星啊,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哪。
是勋所料不差,马超果然兵出武都,在凉州南部掀起了泼天大乱。他带出蜀的兵数不多,也就族弟马岱,部将吴兰、雷铜等六千兵马,还多是步卒,但随即就勾搭上了武都郡内的参狼羌,以空头许诺募得万余羌骑,首先出赤亭攻取了西县。
西县北面不到八十里就是冀县,时凉州刺史张既、汉阳太守姜叙在焉,所部亦不足万,闻讯便笼城固守,并向驻在临洮的南部都尉阎行和驻在狄道的陇西太守苏则求救。
马超试攻冀县不克,于是转道北进,直指榆中。阎行援军先到,亲率五千骑从后追蹑,结果被马孟起反身杀回,战于落门聚。阎彦明身先士卒,舞槊悍战,临阵斩杀蜀将雷铜,但随即就被羌骑抄掠后路,被迫带伤败回冀县。马超趁势再来攻打冀县。
马岱苦劝马超,说兄长初出武都,若能一举而克冀县,也就罢了,如今打过一回,拿不下来,就不应该再顿兵此城之下啦,咱们应当赶紧杀入关中,配合关、张、吴等部。马孟起撇嘴道:“吾昔纵横雍、凉,吕布为友、刘……今天子为盟,曹操为之束手,一旦蹉跌,入投蜀中,竟在关、张之下,今且偏师出,为彼等应援,岂不羞耻?!”挥鞭一指:“凉州广袤,羌胡众多,以先父之声威,必当陆续来合,乃可直取榆中,生擒曹昂——彼时即天子不肯王我凉州,曹操亦不得不裂土为封也!”
于是在冀县城下又打了个转儿,估摸张既等不敢出城来追,便即再度北上。张既、姜叙急了,一封又一封求救信往狄道发出,可是偏就不见苏则来援。阎行说:“若榆中王有失,吾等皆当死罪矣!”不顾劝阻,带伤上马,再跟后面追蹑马超。
马超被阎行追得心烦,二度返身杀来,终于将阎行团团围住,一番恶战,阎彦明战死沙场。可是随即等马超再回头向北的时候,却发现铺天盖地无数胡骑汹涌而来。他还当胡骑是来投靠自己的呢,手搭凉篷远远一望,却见当先一面赤旗,绣着一个大大的“苏”字!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