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一阵子,又有商贾到来,带来了牲畜和丝织品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对于这山沟里的农人也算是奢侈品啦。想要得到这些奢侈品,就必须更辛苦地劳作才成,可是劳作之后,生活也变得更舒适,更充实,更有意义了。
“孰谓食肉衣帛,为奢靡耶?国方贫弱,吾不得不为耳;国乃富强,人人得而食肉衣帛,吾勤劳所得,何谤之有也?孟子见梁惠王,云:‘五亩之宅,树之以桑,五十者可以衣帛矣;鸡豚狗彘之畜,无失其时,七十者可以食肉矣。’为其时国弱而民贫也。今吾衣帛而食肉,岂贪腐奢靡者耶?”
咱们几个可全都没到五十岁啊,更别说七十岁了,按照孟子跟梁惠王说的,那都没有穿丝绸衣服和吃肉的资格。难道说咱们都是奢靡腐化之徒吗?因为今时不同往日,就算大乱未终,现在的汉朝也比过去的梁(魏)国要富强多啦。国强民富,这不正是咱们所追求的目标吗?为了这个目标,就应当放纵百姓的**,开阔他们的眼界,而振兴商贾,正是最好的刺激手段。
杨阜听了,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,可是又挑不出错来,不禁捻须沉吟:“纵人之欲耶?有欲而恐放辟邪侈,无所不为矣。”
是勋撇嘴一笑,心说我这套说词确实跟传统的儒家理论离得有点儿远,咱还得想办法给兜回来——“是以乃须谨庠序之教,申孝悌之义,教化因此而兴。古时人如禽兽,逐食而走,然卿等得见狼豺否?即此凶暴之属,亦知得食而群分之,知赡养同种之幼,岂狼豺之仁过于人耶?孟子故云‘人之初,其性本善也’,斯乃禽兽之性也。人之与禽兽异者,有所欲而能逞其欲,逞其欲而能不失仁心,斯所谓儒矣。”
人的天性都是善良的,但这种善良还并不脱离动物性,只有能够改造自然,追求并获得更大的**,同时还不泯灭这种本性,才是人之与禽兽相异之处。儒家所要引导的,就是这样一条道路。否则大家伙儿都穷着就好啦,“人不患寡而患不均”,全都半饥半饱的,并且小国寡民,三五成群,保证内部最和谐了。但那跟普通的群居动物又有什么区别?
杨阜、姜叙是彻底听傻了——一则是勋所言,确实有点儿超前,二来他事先没有准备,东一榔头西一锤的,系统性不强,但偏偏言辞便给,圆融自洽,你还挑不出什么漏洞来。旁边儿阎行更是满脑门的雾水,最终把手一摊,说我是大老粗啊。侍中您能说得更简单明了一些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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