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勋连连点头:“马超既遁,吕布复和,蜀中鞭长莫及,如今自当指向江东。吾亦欲进言魏公——元龙勿忧,安养病体可也。”
陈登微微苦笑:“吾为朝廷镇此徐方,不能殄灭吴寇,唯保守耳,实有负魏公之托。惜乎时日无多,不能得见王师渡江而扫虏庭矣……”
是勋也觉得有点儿鼻子发酸。穿来此世,他第一个交上的好朋友是太史慈,第二个便是陈元龙了,倒霉的是,按照原本的历史,这俩全都壮年而殁,不得久寿。眼瞧着陈登快要不成了,就不知太史子义又能再拖几年?年齿渐长,大业未成,知交却将逐渐凋零,思之岂不使人肝肠寸断?
然而自己终究不再是除伤春悲秋外别无所长的凡俗众生啦,尤其此来,本便是赍了曹操的旨令,有些话虽然残酷,还是必须要说出口来。因此是勋略微顿了一下,尽量委婉地问道:“元龙,卿当安养,不宜再为国劳心。魏公故使吾相问,暂退之后,可以谁人为代?”你要是交卸了刺史之任去疗养,让谁来接替你的职位为好啊?
陈登撇一撇嘴角:“宏辅,卿为世之才杰,何必做小儿女态?但直言可也……”你何必为怕刺激到我而绕圈子呢?“魏公乃问,吾故去后,谁可代者——陈季弼可也。”
陈矫陈季弼是陈登的左右手,近两年来陈元龙三天两头病重不能理事,也全靠着陈矫代行其职,支撑起徐州一方天地。陈登欲荐陈矫自代,那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,曹操、是勋也早有预料,问题是陈刺史两条臂膀,这边儿不还窝着一个呢嘛……故此必须当面询问清楚。
是勋还没开口,陈登就猜到他想问些什么了,紧跟着便说:“季弼若得牧守徐州,则宝坚不得再任广陵,愚意入朝也好,归安邑也罢,可为尚书也。”
陈登的左膀右臂两员大将,一个陈矫陈季弼,一个徐宣徐宝坚,皆有过人之长才也,在原本的历史上,先后仕魏,一个做到司徒,一个做到左仆射,全都是二三十年后的国级高官。问题这两人毫无理由地相性不合,视同仇雠,放到一起相互攻讦、谩骂都是轻的,身为文吏,说不定直接掳袖子就上演全武行了。所以陈登在职的时候,荐徐宣为广陵太守,把陈矫则继续留在州署,必须分而用之。
曹操让是勋来问陈登后继人选,其实他心中有数,不是陈矫就是徐宣,问题究竟拱哪一个上位呢?把另一位如何处置呢?如今陈登荐了陈矫自代,自然而然的,徐宣不能再留任广陵啦——他岂肯屈居陈季弼之下?
所以陈登建议,把徐宣调还朝中,或者拉到安邑去做纯粹的魏官,不管仕汉、仕魏,以此人的才华,都可担任尚书的要职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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