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操一时也无良策。只好一方面派黄射写信给黄祖,另方面安排夏侯惇翌日主攻。李典辅之——既要给城内造成强大压力,又力求少损兵马,这城该怎么攻,你们下去好好谋划吧。
天色也晚了,于是散会,各归营帐。曹操卸了盔甲,抱着被子盘腿坐在睡席上,左思右想,就是琢磨不透周瑜将会在江夏设下何等圈套,难道仅仅是靠马良的诈降信吗?我要不要遵从前议,亲自跑一趟江夏,当面摧破其谋?还是稳妥起见,暂且不去攻打西陵?
想着想着,就有点儿迷糊,正打算躺下来睡了,忽听帐外传来嘈杂的人声。曹操裹着被子喝问,就听许褚禀报道:“高将军遣军士来,有军情禀报。”曹操说我已经躺下了,就不起身了,且隔着帐门说吧。随即就听到军士的声音:“漳水上有火光闪烁,似有南军欲袭我后路也——请求增援。”
这所说的“漳水”,并非邺城附近的漳水,而是一条长江的支流,又名南漳,发源于荆山山脉,在江陵以西注入长江。南漳水很狭窄,又颇浅缓,与长江不同,行不得大舟,却易涉渡。曹军十余万众,列营三十里,最西面临近南漳水的,乃是曹仁部将、裨将军高迁之营。所以高迁发现水面上有火光闪动,怀疑是南军趁夜潜出城外,或者妄图偷营劫寨,或者妄图插到曹军背后,断其粮道。
可是曹操听了禀报却不禁笑出声来:“何其拙劣乃耳!”下令高迁紧守营寨,以防偷袭,不得随意出战,自己也不会派遣援军过去。军士领命去了,许褚忍不住挑开帐帘,进入大帐向曹操请教——他是曹操心腹爱将,不怕见到主公衣衫不整——“丞相何以不惧其潜出我后耶?”
曹操耐心地给许仲康解释:“若图扰吾后也,何必涉渡南漳?”你悄没声地从南漳水西岸过去不完了吗?道路虽然难走一点儿,总比跑东岸来被我军发现行踪要强啊——“若图袭吾营也,何必举火?”哪有高举火把,大摇大摆前来劫营的道理?
“彼欲图东,乃故出其西,使吾以为江夏无防备,易取也……”这分明是声东击西之计,周瑜想在东线打我的埋伏,所以假装要从西线发起反击——“若遣军往援,是自乱阵脚,反为所疲,吾不取也。”大半夜的要是派兵过去增援,结果扑一个空,白白地使士卒疲惫,反倒正中周瑜下怀啊。我才不会上当呢!
许禇闻言拜伏:“丞相妙算,周瑜焉能惑也。”随即躬身退出。
许褚出去了,曹操不禁自顾自地冷笑,可是突然间一阵寒风从帐门缝隙中扑面袭来,吹得他一个冷战,赶紧双手掖住被角,裹得严严实实的。于是吩咐许褚,赶紧给我把帐门闭严实点儿。别让风刮进来。许褚领命而行,曹操随口问道:“是何风也?”现在刮的什么风啊。许褚答道:“适才南风骤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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