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是曹昂,已经十八岁了,曹操琢磨着再过几个月就给他行冠礼,然后年满二十举一个孝廉。这位大公子身量已经比老爹要高了,长得不象曹操,倒有七分象是曹德,只是气场略微强一点儿。曹操经常把这儿子带在身边儿,手把手地教他公务,所以是勋从前也曾经见过几面——小年轻人挺老实的,只可惜要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走向,没几年他就要横死;要是历史从此改变,曹昂不死呢?曹丕那哥儿仨可就很难再有出头之日喽。
当下亲戚们互见了礼,随即女眷们都拥到后院叙话去了,前厅光留下了曹操、曹昂和是勋三人。不多久,从人送上饭来,是勋瞧着就皱眉头——他吃曹家饭都快吃吐了,你丫用得着顿顿大饼菜汤吗?就不会换换花样?
曹操这人性子非常随便,不拘小节,倘若在外人面前,或许还必须得装得人五人六的,这自家亲眷碰面,那就浑不吝了,挽起袖子来撕饼蘸汤,吃得满胡子的汤水,连胸前衣襟都给沾湿了。他一边儿吃一边儿还说:“前日宏辅以饼泡汤食用,果然方便……”
是勋拱手说:“以饼泡汤以后,还是以羹匙取用为好。”再转过头去瞧瞧曹昂,一手捏饼,一手持着汤匙,一口饼一口汤,吃得是优雅端庄,从容不迫,就跟他老子彻底两个脾性。曹操瞥了儿子一眼,笑着跟是勋说:“此子不肖我,却似其母。万般皆好,最大的缺点便是太过拘谨。”
是勋心说士人里象你这样没规矩的,倒是也不多见哪,当下微微而笑:“大公子端庄有礼,将来必成大器。”曹操摇头:“某少年时便不如此,难道今日便很小器么?”
是勋就问啦,我听说你小时候假装癫病,瞒过了令叔父,有这事儿么?曹操“哈哈”大笑,饼渣喷了一案,随手就用袖子给擦了:“少年时荒唐之事甚多,岂止这一桩啊。”转过头来又对儿子说:“为父作文,纵横恣肆,以汝的性子是学不来的,可多向汝姑婿请教,他的路数,你可以一学。”
曹昂闻言,赶紧放下饼和汤匙,直起腰来,朝是勋深深一鞠:“久闻姑婿的文名,小子愿师礼之。”是勋一晃手里的汤匙:“用膳时随口而言罢了,不必如此多礼。”这小子拘谨得有点儿过头,是不是因为老爹对他寄望太深,管教太严的缘故呢?
等到吃完了饭,仆役收走了食具,曹操就偏过身子来问是勋:“宏辅前日往邺城去,见到了袁本初,不知作何评价?”是勋拱着手回复道:“袁冀州英姿雄伟,威震九州,只可惜……”
曹操支棱着耳朵,忙问:“可惜什么?”
是勋说:“可惜能识人而不能用人,徒以宽纵为仁。田丰,刚烈士也,不能使其执法,而仅闲用;许攸、逄纪,贪婪者也,反托以腹心;淳于琼色厉而内荏,竟使其掌兵。倘主公为政,必使田丰监察,以约束许、逄;日夕进言者,许、逄可也,不使其有所专务;至淳于琼辈,优礼即可,不当为将。”
曹操一边听一边点头,说田丰、逄纪我不清楚,许攸、淳于琼那都是老相识了,你说得一点儿都没错。完了又关照曹昂:“平日多向汝姑婿请益,非独文章也,亦当学其行政之道,观人之能。”(未完待续。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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