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秀才果然心动了,竟打算连夜回富安。
韩秀峰觉得越是在节骨眼上,做事越要谨慎,不但等到腊月二十九早上才让他走,而且让余有福跟他一道去,甚至走得有些大张旗鼓。先让他上街买了一担猪肉、鱼、糖果、云片糕和烧饼、馒头等年货,然后让弓兵帮他挑到船上。
闹出这么大动静,自然瞒不过有心人。
他们的船刚走,在衙门口卖花生的汉子就借口回船上拿东西,跑到中坝口河边跟花船上的许乐群禀报。
“……说是回去送年礼,顺便祭祖,可他婆娘和他二儿子又没回去。韩老爷不光把他送到衙门口,还让弓兵帮他挑东西,还让姓余的家人跟他一道回去。”
“就这些?”许乐群躺在花船里问。
“就这些,”卖花生的汉子越想越不踏实,又忍不住隔着船棚提醒道:“许先生,您不觉得蹊跷吗?”
“你是说韩老爷让家人跟他一道回去?”
“嗯。”
“这有什么蹊跷的,要是就这么让他一个人或一家子回去才蹊跷呢。”许乐群连双眼都懒得睁开,搂着怀里的船妓呵欠连天地说:“前些天让他回去接家眷都有家人跟着,他说要回去给长辈送年礼,要回去祭祖,自然一样要让家人盯着。至于他婆娘和儿子一定是不能走的,换作我,我一样不会让他婆娘和儿子走。”
“许先生,您是说韩老爷生怕他搞鬼,不光让家人盯着他,还把他婆娘和儿子软禁在衙门当人质?”
“韩老爷从来没相信过他,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。”
“那我回去了?”
“回去把,”许乐群想想又说道:“今天二十九,明天就是年三十,种地的百姓要过年,做小买卖的一样要过年,你吆喝到下午就收摊儿,然后把船撑黄沙港去,去黄沙港等消息。”
“许先生,我走了您怎么办?”
“我能有什么事,赶紧回去卖花生吧,免得人家起疑心。”
……
富安场很大,北抵安丰场接壤,南接角斜场,西边与泰州辖下的海安交界,东边一直到大海,南北宽四十多里,东西长近两百里。但盐课司衙门所在的富安镇却离海安很近,顺着串场河撑船过去只要半个多时辰,如果顺风顺水会更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