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阴似箭,转眼间又进入腊月。
换作往年一进入腊月衙门里就没啥事,但今年跟往年不一样,之前那个县太爷署理了一年卸任了,刚来的这位县太爷一上任便忙着催收历年亏空的地丁银,几乎每天都要签发十几乃至几十张传票,把快班和捕班的衙役们忙得焦头烂额。
关捕头刚把一个欠了两年地丁银的花户从乡下锁拿到县衙,皂班的一个衙役就跑来说府衙兵房经承段吉庆上午来过,说韩四托长寿胡家大少爷给家捎信了,说余有福不光也托胡家大少爷给家捎了信,还托胡家大少爷给家捎了银子!
不晓得从啥时候开始的,关捕头跟段吉庆一样总盼着京城的信,听说京城有信了一刻不想耽误,赶紧把锁拿回来的欠税花户关进班房,连茶也顾不上喝一口就马不停蹄赶到韩四家。
走进院子一看,柱子和幺妹儿正在厨房里忙着做宵夜,段吉庆正抱着狗蛋坐在堂屋里跟道台衙门吏房书吏刘广仁说话,川帮夫头姜六居然也来了,老老实实站在一边陪笑。
“亲家,刘书承,胡少爷这么快就从京城回来了?”关捕头远远地笑问道。
“回来了,湖南湖北不是闹贼匪吗,他没敢走水路,走的是旱路,途径河北、山西、陕西,翻秦岭,这一路不晓得遭了多大罪,昨晚上到的巴县,今天一早进的城。”段吉庆一边招呼他坐下喝茶,一边叹道:“胡少爷说不光两广和湖广闹贼匪,河南安徽也有暴民犯上作乱,好像叫啥子捻匪,这次去京城赶考的举人老爷们看样子不能走水路,全得走旱路。”
“两广、湖广不太平,河南和安徽又闹匪患,这是天下大乱!”
“要说乱,哪年没暴民犯上作乱,放心吧,那些个贼匪成不了气候。”
“这倒是,就算外面再乱我们四川也乱不了。”
段吉庆点点头,随即笑道:“不说这些了,说正事。志行的缺总算补上了,分发去扬州府辖下的泰州做巡检。那个巡检跟我们这儿的巡检不一样,不但分辖一百多里方圆内的三个大镇和两百五十多个村庄,还扼守淮南十几个盐场运盐的水路要冲,虽说不是正印官,但油水绝不会比长寿、璧山的那些个县太爷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