缝制一套成人男子的夏衣,大致上需用布一匹,冬衣理当加倍,所以若是直接买做好的丝帛成衣,就更贵了,一整套单襦纨履,竟卖1250钱!
苎麻布、葛布便宜一些,一匹100到200钱不等,但一整套衣服下来,也得四五百钱了。
“敦煌少桑麻啊,衣裳太贵了。”
吕广粟也不由抱怨,一个燧卒每月口粮,才能置办一身粗麻布衣,每日巡视行走磨损严重,所以他们经济压力确实不小,穷一点的,一套衣裳得兄弟姊妹轮着,谁出门谁穿,到了冬天,最好就别出门了,好好屋里挤一起吧。
“多亏燧长带吾等破获大案,众人能过个好年了。”
吕广粟一边说着,一边很大方地置办了整整三套冬衣,分别是给自己,给母亲,给兄长吕多黍。
除了百姓自发摆摊外,乡市里最好的位置,则是被卖铁器和盐的官吏占据。
夫盐,食肴之酱也,铁,田农之本也,非编户齐民所能家作,必仰于市,虽贵数倍,不得不买。
规划了盐铁专卖的桑弘羊虽然被霍光干掉了,但人死而其政不废,小老百姓得一个个上钱,点头哈腰地向小吏购置,称上一斤盐,或者在一众统一铸造的农具里,挑一个自己看上眼的,而小吏们的脸色,自然好不到哪去,这也是官营的通病吧。
敦煌郡铁是比较贵的,因为郡中还没发现铁山,得老远从其他地方运来。
与之相反,敦煌盐倒比内郡更便宜,边塞有很多干涸的湖泊,湖床上经常白花花一片都是盐卤,虽然味道没法和后世精盐比,但也凑合吃吧。所以燧卒别的东西不敢说,盐块是一定足量的。
艰难地从街尾走到街头,任弘终于靠近自己的目标——几个卖肉的摊位。
最先路过的,是磨刀赫赫的狗屠,吕广粟笑着跟任弘说,幸好张千人留在外面没进来,这厮是从来不吃狗肉的。
“有次刘燧长弄来了狗肉犒劳众人,张千人晚归,问是什么肉,我说是塞外打的狼肉,他未曾怀疑,吃了一口,后来得知是狗肉,竟然吐了!还哭哭嚷嚷着,捏着拳头追杀了我许久。”
吕广粟嘟囔道:“真是个怪人,那么好吃的肉竟不吃,燧长,你说这张千人,不会是黑狗精怪变的吧?”
“人各有志,他既然没拦着你吃,你也不用逼他。”
任弘随口一答,继续往前,看到有挂着一大扇猪肉的彘肉铺、赶着一群活羊的归义羌胡,甚至还有皂衣小吏在卖牛肉——耕牛是不许杀的,这是置所、亭障的牛意外死亡后,卖其骨肉,所得的钱充公。
任弘去问了下价格,和悬泉置在效谷县买肉的价格差不多,毕竟是死牛肉嘛,所以只卖6钱一斤(汉斤为250克),羊按头来卖,一头重两百斤的羊,只卖250钱,就算去皮去骨只剩下净肉,换算下来也比牛肉便宜。
而问到彘屠时,却见那粗狂的大汉,伸出了九个油腻腻的指头笑道:“不贵。”
“才九钱一斤!”